黄昏,黄沙漫天,疾风肆虐,一条蜿蜒盘旋的泥泞土路,此刻一辆灰头灰脸已看不出原来面貌的越野车正缓慢地前行着。
陈阿四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陷进土坑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时只有抱着车痛哭的份。
狂风裹带着黄沙,狠狠地拍打在玻璃上,拍得车子仿佛要晃动起来,似乎在警告着车辆此路不通。
已经一个星期了,陈阿四对于这趟所谓的历练最大的收获只有一个字:闷。闷得自己想大哭三声或大笑三声,以证明自己的存在;闷得想找个人好好打一架,就算挨揍也比这滋味好受。
齐天一路以来沉默寡言,好似话语是寿元,说了多少便会短命多少。陈阿四开车,他就坐在副驾座上闭眼养神,板着一副棺材脸,总让陈阿四觉得欠他几百万钱不还似的。
陈阿四为了这趟历练,可谓呕心沥血,物资上不但准备周全,车上除了前面的两个座位,满满都储备着吃喝的东西,更是随身携带着半生几乎所有的积蓄以防不测。
一路上,齐天除了在一些比较出名的种植药材的地方停靠外,便直接往深山里钻,越是偏偶,越是奇异的山,便停留了越久。
几天下来,陈阿四发现齐天还真是个骗子。明明就一袭长袍加身,连个口袋都没有,却能不时地从药材市场拿来各种草药。而他做这些事都是让陈阿四在车里等候,自己一人去办,仿佛避嫌似的。除了骗,他砸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齐天有什么招,他进出的场所都在深山角落里,有卡也没处刷,除非把钱放在裤裆里,裤裆还得大号的。
天黑的时候,车子终于蹒跚地驶到山脚下。陈阿四停下来,从车里拿下帐篷,找个避风的场地驻扎,准备过夜。齐天装模作样地要过来帮忙,陈阿四赶紧制止,加快速度地把两个帐篷驻扎好。完了又从车上拿来一些牛肉干,花生米之类的下酒料,招呼齐天过来喝酒。
这种时候是陈阿四一天之中最难熬的时候,他现在不盼着齐天对他指点一二,只要能陪他聊聊天,打发这漫长的黑夜就烧高香了。否则固然可以把自己灌晕,可一个人喝酒如同一个人似的,一点激情也没有,倒是可以达到,一个人喝酒却喝不出。再说身在深山,虽在脚下,也得防范野兽袭击。
两个人喝着酒,慢慢地,齐天从嘴里赐下三言两语,给冷清的气氛暖暖身。陈阿四是个豪爽人,可并不是话多的人,豪爽更多体现在喝酒办事的干脆利落上。
齐天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脸上也有了醉意。陈阿四不咸不淡地回应着,他知道可能在一个眨眼的瞬间齐天又清明如初了。然后那张棺材脸讨债似的板到下顿酒时。
“陈师傅你的下丹田比一般人壮大,还储存着一些气息,你知道这些气息是什么吗?”齐天忽然放下手里的酒,甩下一连串的话语,相对于之前的三言两字,简直可以用万米长跑来形容。
“齐老,您怎么能看出来?”陈阿四震惊得无以复加,一杯酒刚放到嘴边,就凝成了雕像。这眼睛也太邪了,居然能透视,要是看女人去,还不剥洋葱似的,那还得了。好在陈阿四现在没这方面的心思,否则的话,他该替女儿操心了。
“这没什么,你清楚你体内的气息吗?”齐天淡淡地说,仿佛这点本事不值一提,说出来都丢人。脸上还挂着酒意。
“不知道,两年前我意外得到一块很像石头的东西,黑乎乎的,这石头里储存着一股能量,可以被人体吸收,吸收后觉得力量好像就储存在下丹田,可是吸收了一段时间,就不能再吸收了,好像丹田的容量容不下了,这事很诡异,我也不敢到处打听,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身体一直都挺不错的。”陈阿四稍微沉思了一下,便如实把情况说了一下,希望能在齐天的嘴里得到答案。
“你在哪里得到这块石头的?”
“阎山。”
“阎山?”齐天面露惊容,思索了一会,才开口继续说道。“你放心,不是坏事,你吸收这些能量用了多长时间?你现在会动用这股力量吗?”
“用了快一年的时间,这两年我一直研究人体经络走向,可惜太过复杂,总觉得力不从心,平时我练武锻炼的力量好像都藏于血肉之中,可这股力量我能感觉到一直沉睡在丹田,齐老,您能告诉这股气息是什么吗?”
“我要说是现在里所说的灵气,你相信吗?”齐天盯着陈阿四,想看清楚陈阿四的反应。
“灵气?真的有灵气一说?”陈阿四其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也往这方面扯过,但只是扯到皮毛,没敢往深处想,毕竟太过惊天骇俗了。
“你常年练武,经络比普通人宽壮,才能吸收灵气,换了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吸收,这样,你把纸和笔拿来。”齐天考虑片刻,缓缓开口。
陈阿四赶紧取来递给齐天。齐天刷刷地在纸上画起了简单的人体经络图,然后在几个穴位用笔连了起来,稍加注解,完了交给陈阿四。
“你研究经络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照着图上的方向运气,看看与你平时有什么不同?”
陈阿四接过来,认真地看了一会,然后慎重地把纸张收了起来,盘膝坐了下来,按照齐天的运气走向调动那股气息。
慢慢地,那股气息从下丹田经中丹田然后流向两手手掌。陈阿四只觉两手充满力量,攥紧拳头,站起来前冲几步,照着一颗粗大的树身打了过去。树身激烈地晃荡了起来,树叶纷纷散落。
陈阿四望着摊开的两个手掌,满脸的不可思议,旋即狂喜做客,久居不去。陈阿四激动地走到齐天面前,恭敬地鞠了个躬,脸上满是殷切。
“齐老,您可以收我为徒吗。”
“我已经收了两个了,收徒弟很累的,我老人家现在都已经后悔了,我们这样挺好,没事,我老人家心情好的话,到时传你几手。”齐天想起了刘无涯和段云飞,撇撇嘴说。收起了酒杯,准备睡觉。
一夜无语,齐天睡觉照例奏起狂暴的交响曲,震得野兽闻风潜逃。陈阿四则无睡眠,一遍一遍地运气挥拳,熟悉这股力量。
翌日,齐天早早睡起,直奔山顶。爬山如履平地,累得陈阿四气喘不止。一路上,陈阿四学会了不少草药知识,大开眼界,从来没想到一些普通的草药调配之后,会发挥出神奇的药效。
到了山顶,两人分开寻找。陈阿四凡是自己不懂得草药一律摘采下来,回头请教齐天。正地毯式地收刮着,不远处的齐天忽然传来狂喜的豪笑。
“碧罗芝!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天材地宝。”
陈阿四问声看去,齐天两个手里紧紧拽着两把草药,正在仰天大笑。陈阿四择路上前,到齐天身边的时候,草药已经消失不见。齐天笑声停止,笑意不减,仿佛狂笑这种粗鲁的表现不应出现在自己身上。
“齐老,什么是碧罗芝,我能看看吗?”陈阿四望着两手空空的齐天,好奇地探问。
齐天心情大好,随手在身上一抹,摸出一颗碧绿盎然的草药递给陈阿四。只见草身不长,茎根粗壮,叶分三叉,浑体流淌着一种隐隐可见的宝光莹彩,似要透出草体来,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这种碧罗芝浑身是宝,茎根可制成伐骨洗髓丹,服下对人的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叶子配上药引,可包治百病,包解百毒,是不可多得的天地材宝,这趟收获甚丰,这个山顶采过之后,可以打道回府了。”齐天兴奋之下,耐心地给陈阿四讲解了起来,过了一遍老师瘾。
陈阿四细看了一会,把草药还给齐天,瞪大眼睛注视着齐天,看他把草药放到哪里去。齐天拿过草药,轻轻往身上一抹,变戏法地消失不见了。
“果真是奇人!”陈阿四心里赞叹着,也不发问。奇人总有奇人的神秘之处,问了反而不好。</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