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忘了(1 / 1)

老莫说道:“瑾主儿自昨日和蒋卿便没出过薛府。”

“和蒋同居了。知道了。”傅景桁点了点头,“引产后一二月不能同房吧。最多亲亲抱抱。三个月后才方便呢。”

三个月后。快过年了。

文瑾生下长林后,在蒋府坐月子坐了一个月,期间蒋怀州让他母亲照顾着她和长林,伺候了她一个月。

文瑾认为让蒋伯母伺候月子真的很不好意思,并且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蒋伯母人很好,对她非常关切,主要她儿子宠爱文瑾,她只能听话。

蒋府的家医每天都给长林按摩左膝,把小孩儿护理得也不错。

文瑾身体渐渐恢复,不再那么脆弱,也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这样利用蒋卿了。因为,他要的东西,她没有勇气交给他。

出了月子,文瑾便开始将生活步入正轨了,在蒋府与蒋卿同居到底不合礼仪,文瑾便在出了月子后,便提议从蒋府内悄悄带着长林去断桥胡同。

蒋怀州不愿意,拉着她手腕把她逼在桌边留她在蒋府多休养一段时间。

他软声细语好哄了一阵,他说好妹妹,留下吧,孩子满周岁再走,好不好。

文瑾说什么要走,蒋怀州便答应了,便安排专人把文瑾送到断桥胡同刘虎宅子里。

文瑾将长林放在了康蕊黎的家中,对外只说康蕊黎生了一对双胞胎,只是双胞胎长得不太像罢了。

康蕊黎也生了个胖儿子,重八斤,虎头虎脑的,而长林早产,才四斤多,出了月子也才五斤,放在康蕊黎的小孩儿跟前,显得非常小巧。

俩小孩小名,一个叫四斤,一个叫八斤。

文广问了几回文瑾引产后身体恢复怎么样了,恢复好了就引荐她和南宫玦认识一下,把她送给南宫玦,以助他得到外援。

文瑾推脱没恢复好,身上没干净,起码得恢复三个月才能恢复元气。

文瑾每日都去国子监接送玉甄和宝银上下学,蒋怀州有时间便会陪她一起,从她那天将头靠在蒋怀州的肩膀后,蒋怀州便将她视为自己的对象了,把她介绍给了他所有朋友,她压力挺大的,当着人顾及蒋颜面,只是抿嘴笑什么也没说,态度非常模糊。

蒋伯母把她看成儿媳妇了,毕竟都在人家家住了一个月。蒋伯母说要去提亲。文瑾推说孩子大点再说。

在蒋府照顾她期间,蒋卿试着将嘴唇靠近她过,文瑾说没有准备好,便没答应接吻。

文瑾意识到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招惹了蒋卿,现在想退出,却难以启齿了。很难回到以前那种纯粹的兄妹关系。她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了。她犯的错不知道怎么纠错了,越欠蒋卿越多。

嫁给蒋也可以吧。

嫁给爱自己的,好过于嫁给自己爱的而不爱自己的。

文瑾这个月频繁让保镖跟着一起去商会,结交了不少做生意的老板,她出了月子恢复得很好,容貌出色,谈吐不凡,那些男人也愿意和她结交,并愿意带她一块开酒楼,还有要送宅子送马车送珠宝的。

文瑾什么也不收,没有利用色相获取资源,只本本分分谈合作开酒楼的事情,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慢慢这些男人看她目光就不一样了,不再浮于皮相,而是欣赏了起来。

她见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但似乎哪个也不能超越她第一个男人,傅。她偶尔会寂寞,夜深时抱着儿子会记起儿子他父亲落在她耳后的亲吻。

她自己去了一趟城郊河滩,黄沙滩有些像沙漠,傅说的对,一个人躺在沙漠看星星很美很孤单。

寂寞了也并不接纳蒋卿的亲吻和安慰。

她比自己认为的更念旧。

她瞒着蒋,去过好几回皇门口戏楼,一个人去看霸王别姬,她总是坐在最后那排和傅景桁分手的位置,一个人吃着傅给她买过的糖人,她自己买的,和傅买的味道并不一样,不够甜。

蒋不如意她去和前任分手的戏楼。他不如意的时候会默默的不说话,也不阻止她,只是会加倍宠她,把他母亲也凶的像个小孩似的,诸如“说了几次炖汤少盐,如何就是记不住”。

文瑾实在对蒋愧疚极了,边说不可凶长辈,边越发自责。

然而还是忍不住偷偷瞒着蒋去戏楼坐在老位置。

明日玉甄便要去参加晋升太学院的考试了,她给玉甄宝银做完最后复习,把考试用具准备好了之后,一个人信步走到了皇门口戏楼。

今天又演霸王别姬。

看门人喊她,“小姑娘你又一个人来看戏”

“不…今天不看…”文瑾攥了攥手没进去,径直走过去了,但管不住心,又回来了,忍不住买了戏票和糖人。

看门人属实调皮,“你不是今天不看。嘴上说不要,心里很诚实。”

文瑾闷头进了戏院,又坐在了和傅分手时的那个位置。

片刻,旁边坐下一人。

文瑾没有看向那人,只觉得那人带来些冷冽气息,许是刚从外面冷冬里走进来的原因。

过了会她手里帕子掉在地上了,低身去捡,抬头便看见隔壁座位那棱角分明的清俊面颊。

她心里咯噔一跳。猛地吸了口气。

坐她旁边的,竟是傅主公。

这一次,她居然遇见了傅景桁,他也一个人来看戏,也坐在了他们当时分手的那个位置。

他穿着玉白色衫子,袖口竟缀着些粉边。

他不是不喜粉色么,那天还说换个颜色,不是粉色就行。

文瑾眼眶酸了,不知道他是只来这一次,还是也如她一般来了多次,只是这一次两人遇见了,其他都错过了。

文瑾几乎想跑,她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以及颇重的中药香,心狂跳着犹如要从喉咙跳出来了。他在服用中药么…他生病了么…

但她坐在那里没跑,像个傻瓜一样安静的吃糖人。悸动。还有不愿承认的思念。以及对蒋自责。

傅景桁如没有看见她那般,注视着戏台,专心看戏。

两人不发一言将分手那天没有一起看完的霸王别姬一起看完了,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戏院散场后,走出来,她走前面,傅走后面,她不敢回头与他对视,也不敢出声。

傅景桁在后面冷眸深邃锁着她细腰。

外面下着冬雨,雨下得挺大。

傅景桁靠在廊下等老莫打伞来接他,他自始至终没有与文瑾说一个字,宛如不认识那般。

文瑾也不敢打扰他,远远地抱着单薄的身子站在远处,时不时悄悄地看他一眼,更沉稳成熟了,也清瘦了。

她变得很奇怪,三个月没见,她见到他却不能如他般冷静自持。

哦,可能因为她偷偷给他生了个娃娃,可能她下体因为给他生孩子撕裂了二寸的口子!可能因为她才是那个被她娘像瘟疫一样轰出去的蝼蚁臭虫!

老莫打了伞来,“爷,上马车吧。”

“嗯。”傅景桁点了下颌,便步下楼梯,与老莫走,眼尾里看了看文瑾被腰封束紧的不赢一握的腰身,孩子打掉了,她恢复得不错,虽瘦,胸脯却越发鼓了,蒋手法可以。

文瑾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特别疼,一个人在廊下立着,没有带伞,她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呢。这是她要的各自安好啊。有什么好委屈的!骨气!

她不如他忘记的快,三个月就把她忘干净了,去国子监接玉甄的时候,听几个官家家长议论说圣女有孕三个月了,将为皇帝诞下广黎国的嫡出皇长子。

算算日子,是她在蒋府早产生下长林那晚,或者长林出生第二天,他和端木在一起让端木怀上了龙种。

端木馥马上就会给他生健康的宝宝了。

她偷偷生下那个左膝有疾病的长林,他不再需要了。

-你会把傅夫人弄怀孕吗-

-不会-

文瑾想想曾经的对话,苦笑了下,他欠她一次在搓衣板下跪。

老莫朝文瑾看来,小声叫她:“瑾主儿。想你了。”

“老莫。好久不见了。你们都怪我吧。不负责任地走了。没有和你们道别。道别了可能走不了,可能闹的更难堪。硬生生和你们绝交了。我也不敢回家…不,回宫看阿嬷了。对不起你们。”如果不走,皇太后会让她奶奶教她学习礼义廉耻的。

老莫险些哭出来,只说:“瑾主儿,你瘦多了。家里人都想你。”

文瑾说:“又瘦回八十多斤了。我胖胖瘦瘦的。老莫你胖了点。”

“压力肥。君上近日心情不好。”老莫眼眶一酸,便对傅景桁道:“君上,瑾主儿没带雨伞,咱们是否顺路送她回府”

傅景桁将步子顿下,睇了眼文瑾,云淡风轻道:“才看见,是你啊。你刚才也在戏院里看戏吗”

文瑾眼眶一酸,原来坐那么近,他都没有看见她,她出戏院时就走在他前面,他也没看见,“唔是我也在戏院里,在前排”

哪里敢说在他旁边,不然他没看见,她多卑微。

“不用我送吧”傅景桁将唇抿了抿,她最近过得风生水起,出席各种商会,与各色男人结交,养了一池子“鱼”,比他的十七盏也不逊色,小蒋真大度的厉害,换他就忍不了,他会狠狠收拾她,“有人接”

文瑾出来谁也没告诉,但听他这样说,她倒不敢蹭他马车了,随口说道:“不用不用。他去取伞了。”

他。傅景桁便不再说话,眼底幽暗。

文瑾温声道:“那天对不起啊,给你下药。我也是想出宫透气换个活法,没有办法。过了三个月,你还生气吗。”

“忘了。”傅景桁眯眸。

“哦。忘了。好。”文瑾的心脏揪在一块了,你不会哭出来吧姑娘,忍住,可别又卑微了。

傅景桁便上了马车,老莫干着急,边驾车走边小声道:“君上,雨这么大,瑾主儿明显是一个人来的吧。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了。不然就送她一程吧。”

傅景桁没有说话,手指渐渐收拢,作颤。来了戏楼多次,竟遇见她了,九十天又三个时辰…没见了。他好想抱她,占有一夜…

文瑾自己在戏楼门口等雨停,等了半个时辰,反而等到雨越下越大了,她越来越冷,有些涨奶,得回去断桥胡同去喂长林吃奶才行。

这些天都是瞒着奶奶,两边跑的,夜里就告诉奶奶说康蕊黎一次生俩,照顾不过来,她过去帮忙的。

奶奶说,瑾,你又瘦回来了,胖胖瘦瘦的,真离谱。奶奶把酱猪脚炖得更多了,她说还是胖孙女可爱讨喜,还得养回去一百一十斤。

好遗憾,奶奶的看门狗,阿大它走丢了,走失一个多月了。

文瑾粘贴寻狗启示,重金寻狗也杳无音信。希望阿大不会被人烹了吃掉!

戏楼人走差不多了,看门人把门头灯笼也吹灭了,周围暗了下来。

文瑾从衣襟取出来傅景桁送她的夜明珠,在夜里幽幽地发着光,那天傅说,有了这夜明珠,纵然夜里朕不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怕黑了。

但是实践证明,有夜明珠虽然不怕黑了,可是会想念送夜明珠的人。

她坐在墙边,手捧着夜明珠,发起呆来,分手以后,他们都还可以各自生活的,她不做情妇,自由了,然后心窝子可真疼的透不过气啊。

这时几名醉汉路过,看见文瑾一个人深夜坐在墙边,便神情猥琐的围了上来,口中说着:“小美人,你相公不要你了么叔叔带你回家躲雨好不好”

文瑾闻言连忙把夜明珠收了起来,四下里看看,街上并无其他路人,落单在外,心头惊悸。

文瑾害怕吃亏被占便宜,便顾不得许多,冲进了冬雨里,快速跑开,衣服瞬间便被淋湿了。

醉汉大步追过去,几个人把文瑾挤在墙角,准备霸凌,“叔叔家里很暖和的…脱光了也不冷的…”

说着便要解开腰带在文瑾身边小解。

文瑾一脚踹对方胯下,恫吓道:“我家人马上就来了,别乱来,酒醒了要吃官司的!瞧你人模狗样的。”

醉汉痛到怒极,“你家人胸和你一样大吗来了一起玩…啊…我的腿!”

左首那人正言语下流的说着,突然便大叫一声,一柄匕首插在了他的腿上,几名醉汉回眸里如看见冥王,满眼惊惧之色,立时连滚带爬逃走。

文瑾惊魂甫定,如被淋湿的小猫一样在雨幕里看向出手救她的男人,便见傅景桁打着伞立在不远处墙下,刚才投暗器的是他属下御林军。傅眼底隐忍的神色令她心也紧了。

老莫说,“爷没走,一直在拐角那边看着你呢,瑾主儿。”

文瑾鼻尖一酸,“哦,我以为早扔下我走了…”

“还没将伞取来么,他”傅景桁将伞倾斜,将她笼在伞底,问她。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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