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里蒋怀州带重伤来到摄政王府,单膝跪倒在手握长鞭晨练的文广腿边,与父亲禀报道:“儿子办事不利,未能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五千精兵被君上一万铁骑尽数逼回了京城兵营之内!君上已经将淮南南郭周围百里保护在圈内,儿无法坑杀难民。这次任务失败!”
“傅竟敢出兵公然给本王难堪!”文广连忙将蒋怀州扶起,仔细看了看蒋怀州的伤势,“是谁重伤了你!”
“是君上。”蒋怀州揖手道:“君上说此次淮南民难,他救定了。若是您再有异议,他会让咱们付出血的代价,儿子身上的伤只是一个警告。义父,儿子看此次不妨退一步,若是硬来,怕是内战在所难免,实在伤财劳民,对咱们也并没有好处!不打仗才是上上策!”
“退一步!不可能!那小子无视本王的意思,竟将你重伤,无异于打在本王的脸上!若是本王退了一步,那么便是让众臣得到信号,以后他傅景桁凌驾于摄政王之上了!”
文广怒不可遏抽出长剑,一口气杀了几个奴才才平复了心底的怒火,傅景桁越来越强势霸道,他心底开始升起不安,一山不容二虎,广黎国这张龙椅,只能有一个人坐得。
蒋怀州看着地上几个被斩死的奴才,攥紧了手,对无辜丧命的几名奴才心生不忍,“义父!息怒!这几名奴才并无罪过。”
“州儿,为父也是气极了,这几个奴才为父会打点些银子给他们家人的。你放心,义父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爹会给你治好伤的。”文广心疼的看着爱子,又道:“定是你妹妹设法从傅景桁手底下救下你的”
“是瑾儿救的我。”蒋怀州忧思道:“义父,我们需要将瑾儿自君上手中尽快撤回。君上已经对瑾儿起疑,瑾儿每日水深火热,如履薄冰!”
“瑾儿那边你不需要担心。”文广坐在石椅之上,用木枝逗弄着鸟笼子里的画眉鸟,“她已经传了书信给本王,说她已经怀有龙嗣,傅景桁对孩子颇为看重,这对咱们的大计实在是大大的帮助。瑾儿来信说眼下傅景桁准备调用花田、清溪二处粮仓里的粮食给贱民应饥荒。哼,小子以为花田、清溪二处粮仓本王没有人脉。倒是小看了本王!想做个开仓放粮的明君本王让他明君当个够!迟早让他栽跟头!”
龙寝。
傅景桁张开惺忪的眼眸,宿醉使他眼底有不少红迹,额头也牵着作痛。
他习惯性伸手探向身侧,打算将文瑾柔软的身体拥在臂弯,然后触手之处,竟然空无一人。
他倏地惊坐起,枕边已经温凉,没有了文瑾的身影,坐在床沿,支着额头,起床气陡然升了起来,抬手端起手边的茶杯,内里茶水还是温热的,不知为何,心头升起更多的烦躁。
他如有两个自己,一个在依赖着文瑾的温柔体贴,一个在斥责着那个依赖着文瑾的自己,他怒然将茶盏掷落在地。
“老莫!”
“君上。咱家服侍您更衣。”莫乾进来,帮傅景桁穿着朝服,君上素日依赖瑾主儿,这一时不见就已经闹起脾气来了。
傅景桁看了看被文瑾提前整理好放在埃榻上的朝服,问老莫道:“瑾丫头去给朕煮早餐了”
“并没有。”莫乾抬眼睇了下傅景桁,“瑾主儿天不亮已经出宫走了。咱家看瑾主儿走的时候穿得挺单薄的。今儿是她生辰。她走的时候漪澜殿里正欢天喜地准备着出嫁三日回门呢。”
傅景桁紧了紧牙关,没有再问什么,心中怅然若失,不辞而别么。
莫乾想起一事,便询问道:“君上,礼部那边在准备薛贵妃去薛府回门的礼品。这几日薛凝的漪澜殿被您和阿嬷处罚得不轻,恐怕引起薛相与娄老将军不满,您看是否一起陪同她回薛府走动一下,也是让薛家、还有她的外祖娄家那边面子上过得去。”
傅景桁颔首,“朕没有时间,你安排几个宫里管事的跟着薛凝一起回去吧。”
“是。”莫乾又问,“礼品您要过目吗”
“不必。礼部安排就是了。”傅景桁整理好衣冠之后,将文瑾的信物珠钗递给莫乾,“这个珠钗你送去给薛凝。二房得到文瑾的珠钗,必然开心,过去罚她的事,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莫乾大惊,“这不是您给瑾主儿的定情信物吗瑾主儿若是知道您将这珠钗转送给她继姐,心里必定难过。使不得阿君上。尤其在瑾主儿生辰里,这样就太过了。”
“她不要了,朕给谁她不会在乎的,你看她都无所谓的样子。”傅景桁说着,对着铜镜打量自己颈项间被文瑾用珠钗刺破的痕迹,又记起文瑾为了蒋怀州而刺伤他的决绝的面庞来了,“她用这珠钗刺伤朕,就不过分么”
他眼底一暗,便用拳头将铜镜击碎了。
莫乾不敢再劝,忙教丫鬟将珠钗送去了漪澜殿。
傅景桁来到御书房时,刘迎福和沈子书已经连夜拟好了开仓放粮的公文。
“君上,花田、清溪二处粮仓放粮公文,您请过目。”说着,刘迎福便将公文双手呈在君上的面前,“若是没有问题,便麻烦您批复呢。”
傅景桁将公文接过,仔细地看了,颔首道:“很好,安排得当,布局缜密。你和子书办事朕是放心的。便这样去办吧。务必你二人亲办,保证不要出现差池,此事事关百姓性命,粮食必须送到百姓嘴里,不容有失。”
“是。”刘、沈二人同时称是。
傅景桁又问刘迎福,“军机处盯着文瑾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这回她有没有给文贼那边传递消息花田、清溪二处粮仓的事情,没有走漏风声吧”
刘迎福揖手道:“臣让人严密地盯着她,这次她倒是没有传书给文贼,咱们人还在探听。”
傅景桁颔首,“好。继续盯着她,有异动随时来报。”
他说着,便将手伸进衣襟内侧口袋去掏御用印章,打算往放粮公文上面盖章,岂料将印章掏出来一瞬,连带着掏出来一串红绳铃铛。
铃铛声在剑拔弩张的御书房内显得格格不入,分外的跳脱。
细细的红绳串着四五个做工考究的铃铛,在龙案上滚了几滚,才静止了下来。
香艳至极。
傅景桁:“”
那女人居然将铃铛装在朕衣服内侧口袋,是要怎样!
但他脑海还是不由划过她昨夜白皙的脚踝系着铃铛,在水下抱住身子满眼防备地凝视他的无辜的模样,不由背脊也绷紧了几分。
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刘迎福、沈子书、莫乾的六只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串著名的房内助兴神物红绳铃铛,当场惊呆!
君君上外表看起来冷漠不可侵犯,不近女色的样子,私下里玩得这么带劲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