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觉得笔不好用。”
应栗栗看着自己的字,丑到爆。
练了数日,没有丝毫长进。
少年移开面前的书,慵懒的瞥了她一眼。
说的话却让人气愤。
“善书者,不择笔。”
意思很明了。
你就是菜。
别污蔑毛笔不好用。
“刚学几日,就想一飞冲天了”
“我三岁开始习字,才有现在的水准,尚且刚入门。”
“你是觉得比本殿下更聪慧”
这丫头,不经意间的话,就令人恼火。
应栗栗暗暗叹息。
倒不是说她没耐性。
是真的觉得这笔不怎么好用。
写着写着,笔尖就劈叉了。
人家落笔时,怎的就那般圆润饱满呢。
“我教你!”
容清璋起身,站在她背后。
一手握住她持笔的手,一手撑在桌案上。
这姿势,完全将其包容在怀中。
应栗栗没问题,谁会对一个十岁小孩有想法。
容清璋也没问题,谁会对一个丑丫头有想法。
“……”
几个字,跃然纸上。
应栗栗蹙眉:“这不合理。”
“哦”
容清璋挑眉,眼神里带着揶揄。
“怎的不合理”
这笔,不是很好用吗
应栗栗麻了。
她撸起袖子,露出两截雪白的小手臂。
气势十足道:“殿下,我要努力了。”
容清璋姿态闲散的再次躺倒旁边的美人榻上。
语调散漫道:“嗯,我看着呢。”
谁能拒绝写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的诱惑呢。
反正她不能。
“咔嚓——”
半夜,一道闪电,轰然劈落。
睡梦中的应栗栗,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睁开了眼。
不等她重新闭上眼,又是一波雷电轰鸣。
整座宫殿都在发出嗡嗡声。
赤脚,蹑手蹑脚走上前。
轻轻打开殿门。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伴随着亮若白昼的闪电落下。
她看到那男子长发飞舞,面部还戴着一副……面具
张开嘴,想要大喊。
声音抵达喉舌处,瞬间崩断。
大脑在这一刹那,满是空白。
随后,身子软绵绵的倒下。
还未落地,便被人中途接住。
“殿下!”
那道黑影拱手见礼。
抱起应栗栗,转身回宫,把人放到小榻上。
容清璋的眉眼隐藏在黑夜里,无人看到他眼里的笑意。
就这点胆量
如果真能看到鬼,她恐怕入宫第一夜就死透了。
若说这世上鬼魂最多的地方。
除了战场,当属皇宫了。
百年下来,死在宫里的人,都能把这皇宫填满。
“去书房。”
容清璋率先离开。
暗九紧随其后。
坐下后,他单手支头。
“下次别杵在殿门前。”
瞧瞧,把小傻子吓晕了吧。
尤其今夜还是雷电交加之际。
语毕,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尤似天空被捅了个窟窿。
“……”
暗九窘迫的挠头。
“是。”
这怎么能怪他呢。
真是巧合。
罢了,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自己把人吓晕,也是事实。
两人在书房密语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散去。
回到寝宫,容清璋上前,附身看向小傻子。
她眉头紧锁,口中还念念有词。
声音模糊,听不真切。
伸出手,捏住她尚不饱满的脸颊。
逐渐加重力道。
“嘶——”
不多时,抽痛声响起。
应栗栗慢悠悠的睁开眼。
看到面前的少年,她呆滞的转动眼球。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努力催眠自己,不去想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
“一张很丑的面孔。”
然,越是催眠自己。
那张恐怖的脸,就越是清晰。
一方面怕的发抖。
一方面又窘迫到无地自容。
她一个成年人,试图向一个少年求安全感。
自尊心和羞耻心都不允许。
没办法啊,她不信鬼神,却总能被吓到。
曾经楚人美,是她最深的噩梦。
看过之后,两个月不敢独自睡觉。
容清璋捻动手指。
“小栗子,这里可是皇宫。”
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种飘忽感。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每天都会死人的。”
不是夸大恐吓,这是她迟早都要面对的事实。
等母妃孝期结束,他会去西阁读书。
日后俩人需要面对的阴谋,只会更多。
他喜欢小傻子的天真。
也知道,这宫里容不下天真的她。
她或许还觉得,自己这个主子是个好人。
哪里知晓,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果不其然。
应栗栗双手抓紧被子,向上拉了拉。
“殿下……”
她的声音在发抖,额头也渗出冷汗。
“世上哪里有鬼。”
都是封建迷信。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她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以驱散盘旋在脑子里的封建思想。
“真的没有吗”
他附身靠近她,声音更轻忽缥缈。
应栗栗莫名觉得后背发冷。
猛地回头,只有一盏立地宫灯,再无其他。
心中松了口气。
回过头,容清璋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提气,张嘴。
“啊——”
尖叫声,响彻整座关雎宫。
容清璋似乎提前预见。
后退两步,伸手捂住耳朵。
然后听到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殿下,可是出事了”
是双福。
他回头看着闭合的寝宫大门。
道:“无事,小栗子做噩梦了。”
焦急的双福等人:“……”
这大半夜的。
哦,也对,噩梦肯定是睡眠中才有的。
“殿下,当真无事发生”
“嗯,你们下去吧。”
容清璋把人遣散。
笑吟吟的望着应栗栗。
“胆小如鼠。”
嘲讽直接拉满。
“不经逗。”
debuff叠加。
“不是说世上无鬼怪吗”
怎的还能吓成这样。
应栗栗抱着被子,努力平复情绪。
“殿下,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天知道,楚人美的脸又在眼前飘动。
还有……
“殿下可知先前站在殿门前的是人是鬼”
容清璋挑眉,“你觉得呢”
她没觉得,觉不出来。
不想觉得。
“是禁卫。”
曲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好了,夜深了,早些休息。”
说罢,抬脚准备离开。
进入寝宫,回身准备关门。
看到抱着被子,赤脚跟上来的应栗栗。
容清璋了然。
却还是故作不知。
“怎么”
应栗栗看了看周围,忍着羞耻。
道:“殿下,我能在您身边打地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