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作为军户,没有军功,是不可能得到品级的,武官都办不到,何况一个文官。一般的人肯定会感激涕零,磕头跪炉子。
果不其然,老哨长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半天才说出话来。陈鲁很满意,说“你不必这样,到底能不能成还两说着。”
“不是,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恳请大人收回成命。我们家里虽然是市井小民,也是军户,但是有一条祖训,不准在衙门里做官。”
陈鲁一下子怔在那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小小的哨长,竟然视爵禄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陈鲁醒过神来,赶紧起身把老哨长扶起来,说“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给后代挣一个出身吗?”
老哨长不起来,已经是老泪纵横了。陈鲁知道这是有难言之隐,想起来李达和龙刚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把哨长扶起来,说“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也不问原因了。有件事麻烦问你一下。纳兰和你走得很近,对吗?”
老哨长站起来擦眼泪,听见他这么问,一下子愣了,傻傻地看着陈鲁。陈鲁知道自己的话问得冒失了,赶紧说“老哨长,我问的有问题,纳兰有事就找你去,她告诉过我。我的意思是最近她找过你吗?”
老哨长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对这句话产生了疑问,陈大人面上看着不靠谱,其实是一个非常会办差的人。他也知道纳兰和陈鲁的恩恩怨怨,但是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问自己的太太,反而向别人打听。这里有故事。
老哨长点点头,说“纳兰心里有难解的事情就去找小的。可惜小的愚钝,也帮不了什么忙。”
“最近一次找你是哪一天?找你什么事?”
老哨长又吃了一惊,但是没显露出来,沉吟了一下,说“应该是……”
“老哨长,大家都在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去,胡将军找你呢。陈大人,外面打得那么热闹,你在这里躲干净呢,真有你的。”纳兰进来了,说完咯咯笑了起来,当着老哨长的面把陈鲁官袍拍打了几下,把一些褶皱抚平。
老哨长看在眼里,谄媚地一笑,走了出去。陈鲁说“纳兰,你怎么出来了,中军大帐要紧,赶紧回去。”
纳兰笑着走了。
陈鲁有几分懊恼,应该早点切入正题,绕来绕去的,什么话也没问出来。转眼一想,似乎感觉不对,找老哨长这个差事还用得着他纳兰吗?他的差事是保护李达,雷打不动。
陈鲁又迷糊了。
这时韩六儿进来了,告诉陈鲁,战事已经结束,火儿不顾使团的态度,直接吧这些乡民赶走了。中使大人下令休息。陈鲁放下心来。让韩六儿拿来原料,他想编一会儿虾篓子。
他算了一下,还有两个虾篓子就够数了,他急切想知道编完后老蛤蟆有什么变化,自己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想的比原来要深刻的多。他感觉到,几位师父在另辟蹊径,让他达到某种效果,也许就是开天眼。
他这次不敢再暗中编织了,恐怕韩六儿看破,下令点上蜡烛,专心致志地编了起来。
刚刚打过四更梆子,眼看就要封顶了,他感觉心里一动,是蟾兄。
“子诚兄,公主的下落有眉目了,需要你出面,我在云盖河彩云段四十八分段。尽快过来吧。”没有了声音。
陈鲁听得有点糊涂,没明白这个有眉目是什么意思。他赶紧收拾,换上衣服,韩六儿已经进来侍奉了。
陈鲁说“我老人家有紧急差事,这就去中军大帐告诉纳兰一声,你们尽管接着睡,不用管我。”说完,走出大帐,来到中军大帐,悄悄地告诉纳兰,从大营没人处腾空跃起,来到蟾兄说的地方。这里是午后的未正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云盖河的滔滔水声使得这里似乎一片喧嚣。
蟾兄赶紧过来见礼,陈鲁不满地说“蟾兄,你一向说话明白,吐字清晰,今天怎么语焉不详?是不是……”
说到这里,停下了嘴巴,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嘴唇过界了一样,回不去原样了。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蟾兄的部下拖过一个人来,这人竟然是逍遥紫薇池的使者红云。
她显然是被制住了,没被绑着,但是反抗不了,嘴里也没有东西堵着,但是发不出声来,只是淡定地看着陈鲁,似乎没有什么要分辨的。
陈鲁一阵惊愕之余,镇静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蟾兄,一脸的疑问,那意思是你蟾兄是不是旧病复发,还是又有什么秘密的差事?
蟾兄把手在陈鲁的眼前摆了几下,说“子诚兄,不要这样看着我,用你的话说,男生也会害羞的。就是这个家伙把绿玉公主弄走的,她死活不说,我没办法了。”
陈鲁又转过脸去,看着红云,问道“红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云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陈鲁判断,这里有故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神女。这是神女的属下。陈鲁说“给他松绑。”
蟾兄答应着,在那里比划了几下,红云走过来几步,向陈鲁见礼。然后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陈鲁看这样是真的了,心里异常窝火,特么的,这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和我老人家挺好的,关键时候总是拿我老人家开涮。
陈鲁强压怒火,说“红云,你是我老人家的好朋友,这样做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啊?”
红云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制爷,小女子对不起你,我不是针对你,感谢你把我当作你的好朋友,我值了。”说到这里竟然笑了一下。
陈鲁从这话里听出来背后的故事,心里一惊,真的想自己猜测的那样。她这明明是在暗示,这是有人指使。谁能指使这个使者,不用说,当然是他们的老大。陈鲁简直不敢想下去,神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朵兰的命?他回忆一下神女的言行。她还一直试图把这把火引向纳兰。为什么?
不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这是一石二鸟。陈鲁的大脑电光石火一般地开窍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切都是她神女的杰作,还不是为了他陈子诚!他亲耳听见神女和支玛丽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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