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三看他一味地催促前进,知道是夜来的祭河刺激了他。军令如山,梆子一响,继续前进,到了二更初刻,又走了五十多里。宣慰司的官兵们叫苦连天。
李达只好下令休息,让大家喝水吃东西,补充体力。
就在这时,前面辎重队一片喧哗。哈三让胡春去问一下。胡春匆忙跑去,到那一看,大吃一惊。这些宣慰司的将士们和夫役们正在乐着呢。他们高高地打着火把,听三个白衣女子唱曲儿呢。
胡春大喝一声停下,立即派亲兵马上告诉哈将军。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坐在前面的几个人猛抽了一顿鞭子。这些丘八们看着几位美女唱曲儿,正在兴头上,无故挨了鞭子,不干了,拔出佩刀,要和胡春拼命。
胡春分明看见辎重队的车子一个个没了,拿起鞭子向那边指着,哇哇大叫。这些士兵根本不听,围着胡春吵成一片,说要讨个公道。
这时哈三到了,他一边走一边向空中看去,阴气重重,冷气森森,暗叫不好。看见三个女子在掩口而笑看热闹,大喝一声:“杀掉这几个女子。”
将士们都愣了。哈三看见这些废物的这样嘴脸,十分恼怒,大喊一声,闪开,手持火铳果断开火。一缕青烟过后,哪里还有什么女子?
胡春和哈三不管这些目瞪口呆的士兵,赶快去查看辎重,已经所剩无几了。胡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这些将士们都傻眼了。宣慰司的副百户也速也后悔了,下令:“追,她们跑不远。”
哈三生气地吼道:“追个屁,往哪追?你看一下,有车辙印吗?一群蠢货。”
也速打着火把查看一下,真是找不见车辙印,他回想一下过程,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事早已经惊动了李达,在众亲兵的护侍下,急匆匆地走过来。哈三见过礼谢罪。李达看了几眼,没说话,在火把的照耀下,大家看他的脸阴沉着,谁也没敢说话。他又来回走了几步,大家看他的脚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沉重。
李达走回自己的车旁,叮嘱了一句:“这事先不要告诉陈大人。”
纳兰点点头,心里想,这事还能瞒得住?这时哈三沮丧地走了过来,说:“卑职无能,请中使大人责罚。”
李达说:“这事怪不得谁。本使恐怕有状况,在托逊河出来后,一直在催赶队伍,到了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这时闻达带着姚宝走了过来,让亲兵拦住。闻达大怒,打了亲兵两个耳光,大喊:“反了你们,给你们脸了是吗?”
亲兵也不客气,说:“我们的差事就是护侍中使大人。禁止有人靠近天使车驾。足下无官无职,我们没有理由让你进去。看你曾经是我们的大帅,我们不和你计较,让你一次,如果再有一次,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闻达怒极反笑,拿起马鞭子就要抽他们。喜子过来了,不客气地说:“你们两个是死的吗?有人打你,也不还手,你们的刀都是吃素的?”这两个亲兵仓朗一声拔出佩刀,吵了起来。
韩六儿也在远远地看着。闻达只好放下鞭子,喊道:“哈三,陈大人病了,你就乱了章法吗?我们的鬼符呢?为什么不贴在辎重车上?看不出来这是托逊河那伙东西吗?”看没人理他,悻悻地走了。
哈三听得清清楚楚,马上向李达解释道:“大人,鬼符已经没有了。陈大人这样,不好麻烦他的。”
李达说:“我知道,不过闻达倒有些见识。说得没错,这就是托逊河的那些怪谲。有些事是躲不过的,先看一下,还有多少粮食。”
纳兰说:“呸,还用他说!谁看不出来是那伙鬼怪!”
哈三制止她,说:“不要乱说。大人,粮食一点也没有了。”
李达叹了一口气,说:“传我命令,扎营立栅,吃自备的干粮,已经五更了,说话天就亮了,那时候再作计较。”
陈鲁早已经醒了,这大动静谁能睡着?他也听见了火铳声,知道出事了。只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问韩六儿:“出了什么事?”
韩六儿赶忙说:“没事,不知道是谁吵了起来。”
“胡说,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敢编谎话骗我老人家。都动了火器了,还说吵架?说实话。”
“不知道是谁的火铳走火了。”
“你再胡说,我下令打你军棍,这是手铳声,一般的士兵有吗?”
韩六儿不敢在辩解,说:“那我去看看。”
“快去快回,再编瞎话,仔细着你!”
韩六儿安排好守卫,到了李达这里,见过礼,把来意说了。李达沉思一下,说:“你就明告诉陈大人,有人劫了辎重,正派人追赶呢,现在大队在休息等候。”
韩六儿回去原话告诉了陈鲁。陈鲁知道是中使大人的意思,怕自己着急上火,影响恢复,他知道是善意的谎言。劫走了辎重?这四百人眼看着劫走了,就连打斗声,连环弩、火铳的声音都没有?怎么可能?
陈鲁不想再问了,半躺在车上,倚着枕头,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哈三没有了主心骨,确实懵了半天,最后理清头绪,派出哨探在方圆十里打探。他在焦急地等着消息,士兵们已经在准备立寨,火头军们在做饭。
大家早晨吃了一口干粮充饥,天亮了,李达安排人到乡民手里去买粮。这里只有少量的人家,根本买不到那么多米,盐巴也买不到,只有人家给了一点点盐巴。大家吃了一点稀粥,和自己手中的干粮一起充饥,到了晚上还是这些东西。有一点盐巴也用不上,李达已经下令把这少量盐巴放起来。
陈鲁早已猜到这不是普通的劫粮,一定又是妖鬼怪谲。看韩六儿他们吃的稀粥,都能照出影子,肯定了他的想法。当然,他本来就只能吃稀粥。
哈三来探望几次,这方面一个字也不提,陈鲁也不问。李达也经常过来。陈鲁没立帐,就睡在车里。韩六儿他们在车的周围立了帐,护侍陈大人。陈鲁看李达强作镇定,但是掩不住紧锁的眉头。他不说,陈鲁也照样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