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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武林中有许多奇人异士,有许多武艺高超的僧人和道士,还有,听说乞丐们组成的帮派也在武林中是一方势力对吧?”
白修平轻笑道:“你说的是丐帮吧,不只是丐帮,许多门派还一起组成了武林盟。”
赵光秀语气向往道:“听说江湖中人都活得自由自在,年纪轻轻就开始四处闯荡,游历江湖,结交各种朋友,是这样对吧?”
“自由吗……”
白修平喃喃道。
武林中人并非部都自由,他们必须遵守许多不成文的规定,还要严守家门及门派的纪律,真要算起来,那些规矩不计其数。
白修平沉思后道:“自由,亦不自由,天地之间,本就存在着条条框框的规矩,在哪里都不例外。”
“只不过,武林之人身怀武功,路行更远,山登较高,走得远了看得多了,自我的判断和选择也就更多了。”
赵光秀愣愣地盯着他。
“人间何处不是如此呢?所谓的皇帝和官僚,有几人手握大权,却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在太子面前谈论朝廷,此举不合礼,但赵光秀却反而没有像刚才那样说什么。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强者应该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当权者应以百姓之苦为心中所忧。”
赵光秀低头不语,片刻后,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来救那些被囚禁的人。”
“原来如此,你还是个侠义之士呢。”
这次白修平沉默了,自己到底是因为所谓的仁义还是习惯呢?
如果自己真是侠义之士,那屠戮突厥士兵时的自己,又和魔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你是武林盟的人吗?”
赵光秀好奇道。
白修平瞥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道:“我是教徒。”
“教徒?回教徒吗?”
“不,是明教,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魔教,位于十万大山中的明教,就是我所居住的地方。”
赵光秀一惊,一屁股摔在地上,慌张道:“魔、魔教!”
“你竟然是逆贼,这怎么可能,那你为何还要……”
魔教之名,即使是久居深宫中的太子,也是有所耳闻,都说魔教是为祸天下的逆贼。
可若是如此,对方又为什么要舍命相救?
白修平站起身,他已经坦然接受明教少教主这个身份,淡然道:“你觉得我像是什么人?”
“逆贼?恶鬼?”
“那都不重要,你怎么想也无所谓,我只是来救出被囚禁的人,仅此而已。”
赵光秀仍有惊慌,之后没有再说话。
翌日,两人翻过山谷,赵光秀的一身白衣早已是污泥,身为太子少有如此狼狈,但他此刻在意的不是这些。
“就在那里。”
白修平突然开口道。
赵光秀抬头望去,看到树林外的牢笼中的身影,惊讶道:“统领。”
牢笼中的人皆身穿黑衣飞鱼服,如果是寻常飞鱼服,或许是官僚或是权贵。
但黑色飞鱼服,只有直属皇帝的影卫机构才能穿。
“他们竟然都还活着。”
赵光秀猛然起身,就要过去,白修平连忙拽回他,低声道:“难道你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赵光秀定睛一看,牢笼四周竟然无人看管。
当白修平手搭在地面,运气感知到不远处的树林,有大批人藏在那里,其中一股气势尤为强横。
他暗叹道自己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考虑到,对方见他们逃跑的方向,定是猜到他们要前来牢笼。
再加上赵光秀身为太子,他们断定,若赵光秀真要离开,也需要这些影卫的协助。
见白修平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赵光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陷阱,对方就躲在那片树林中,只要我们出去,对方马上就会动手。”
“果然是这样啊。”
赵光秀意外地没有慌张,整理衣服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挺直腰板,双手负后从容道:“如何?本王现在像个太子了吗?”
“本王乃太子,大夏的储君,身穿蟒袍之人,就算没有机会穿上那件龙袍,也改变不了本王也代表大夏尊严的事实。”
“就算你是他人口中的逆贼,也改变不了你舍命救了本王这个事实,本王身为太子,但他人眼中只是个没有任何才能的储君,眼中对我从来就只有失望。”
他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过往的自己。
父皇认为突厥不过是一群毫无威胁,随手可灭的塞外蛮子,出兵三十万意欲一举消灭突厥。
而宦官强烈向皇帝建议,让太子作为监军,亲率大军镇压蛮族,提升大军士气,他父皇也真的应允了。
可笑的是大夏军内,区区一个宦官王格以皇权特许的名义,对战事胡乱指挥,组织不当,内部不和,一群将领士兵怎么会对宦官的指挥信服。
在准备充分的突厥面前,三十万大军就成为了笑话,惨遭败,数十万大军被杀害。
他这个太子,被当作人质绑到塞外。
白修平反应过来,那时有个手脚皆被斩断,而赵光秀说的罪有应得的家伙,应该就是宦官王格。
“本王被抓走已过数月,你可知这段时间里我都做了些什么?”
“在马舍喂马,帮马洗澡,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马舍原来是个这么臭的地方,我当然也尝试过逃跑,试了几次都失败,最后也就放弃了。”
赵光秀讥笑道:“我也曾想过自己到底是一国太子,还是个马仆呢。”
他宁愿只是身在寻常人之家,仗剑江湖,何其潇洒,而不是被人架在高位之上,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傀儡。
赵光秀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表达对宦官的不满,结果就被送到对战突厥的战事。
他轻声道:“如今一切事情都该落下帷幕了,本王也终于可以放下,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
白修平见他准备起身,连忙抓住他低声呵斥道:“你想要做什么?”
赵光秀喃喃道:“就算我回去那座皇宫中,又能做什么呢,父皇的眼中一直都没有我,得罪宦官的我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今日的下场,不过是迟早的事。”
“之所以拜托你带我离开,是因为单纯想回去再看一眼,有个人,一定还在盼望着我回去,只有她会真心想要再见到我。”
如今他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总是在迷茫中想要寻求自己的所在意义,寻找前行的路,然而路一直就在脚下,他却从未发现。
明明自己只要回头一看,就能看到自己要守护的百姓,低头一看,就能看到自己要走的道路。
他却一直自困其中。
赵光秀眼神坚定,释怀道:“重要的不是他人如何看待我,也不是我所处什么位置,重要的是我究竟是谁,知道这点,就已足够。”
他转头轻笑道:“这件事是你让本王明白的,可以告诉本王你的真名吗?”
白修平呆呆愣住,如今的自己到底是谁?
武林盟的白修平,还是明教的李一清?
“如果可以的话,本王也想看看你面具下的真实模样,我想在最后看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
赵光秀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强求,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啊。”
“若之后你有机会见到太子妃的话,请你替我转告她,去而不归,本王有愧于她。”
他淡然一笑,直视前方道。
说完,赵光秀挺直身板,大步上前走去,站在囚牢前大喊道:“本王已至,你们出来便是。”
影卫震惊道:“殿,殿下?”
突厥士兵倾巢而出,架好弓箭对准赵光秀,太师左碑也现身,冷笑道:“果然来了,好不容易逃走,竟然亲自送上门,真是个愚蠢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