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郑陵桐在城外被刺杀之前,本该要赶到城门的许鸣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个人,还挺熟悉。
自称为陈南北的粗糙汉子,和他一样,头戴斗笠腰间挎剑配酒壶,从街头的另一边走来,正好拦住他。
原本前冲的许鸣陡然停住脚步,急刹车后脸色涨红:“干嘛!”
陈南北按住剑柄,轻叹道:“城外很危险,公良回博那个老阴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阴,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城头那边了。这是忠告,算是那天请我喝酒的回报。”
“为什么”许鸣眉头紧皱。
“修为太低,容易死。”陈南北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时间紧迫,我暂时不能和你聊天蹭酒,等我回来,再请我喝顿酒,可行”
许鸣呸了一声:“想得美!蹭了一次又一次,别得寸进尺啊,没得商量!”
陈南北咧嘴一笑:“你小子要是有良心的话,肯定会请我喝酒的,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在酒桌上厮杀了。”
“如果你非要去城头的话,可以迟一点去。不仅少点凶险,还能看到大爷我大展身手,保准亮瞎你的狗眼。”
许鸣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比我都差,如果我过去都有危险,那你岂不是去送死”
“送不送死,试过才知道。”陈南北呵呵一笑。
许鸣同样笑道:“所以啊,要试试才知道。”
“听哥一句劝,少走些弯路啊!”陈南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至于身后的青衫剑客是否跟过来,他不在乎,仁至义尽。
站在街道上的许鸣眼神闪烁,最终轻叹一声。
不知为何,明明这家伙怎么看都不靠谱,可自己心里深处就是有那么几分信任,这家伙是专门练这类功夫的
城外,在郑陵桐身中第二次杀招后,原本还算稳定的气息紊乱无章,一路倒退。
只是欧阳夏已经紧随而至,又是一剑刺出,洞穿腹部。
郑陵桐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胸口一道伤口,腹部一道,以及脖子右侧的肩头又是一道。
“你完了。”欧阳夏洒然一笑,猛然倒退,看待这个能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剑修如同死人。
这场围杀,上面并没有指定杀谁,谁给机会,谁就是必死的目标。
欧阳夏心高气傲,当然没有参与到这场精细布局中,但也从公良回博口中得知此行谋划。
既然军中有人选中了郑陵桐,那她也没办法,别人说她胜之不武那便胜之不武。
反正只要破了这南燕关,正式冲入大魏疆土,到时候出名的机会比现在要多得多。
其余两位洞府境毫无意外的都被自己的对手给死死拖住,想要前来救援也有心无力。
接连两次刺杀,第一个杀手是隐藏在步兵中,第二个则是隐藏在黄沙底下,出其不意给了他致命一击。
接连两次差点陨落,郑陵桐已经警惕暴增。
此时的他,面对这些刺杀,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凡事在前方的所有人,包括己方武夫,他都心生怀疑。
城头上的高槐已经死死抓住腰间佩剑。
眼下双方都有武夫助阵,一旦己方陷入劣势,像这种洞府境强者,要想潜入南燕关刺杀的机会就多了。
届时,才是真正的寝食难安。
所以,郑陵桐不能死。
第三个杀手动手了,却不是在城外,而是在城头之上!
正是其中一名厮杀一轮后回到这边歇息的大魏武夫。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移冲刺,目标不是下面的郑陵桐,而是最中间的高槐!
这名隐藏极深的杀手修为极高,已经到了冲窍境的可怕程度,再加上事发突然,竟是无一人能反应过来。
但不知为何,前一刻还满脸忧心忡忡的高槐在此时神色如常,好像全然没感觉到死亡在靠近。
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有一把木剑在所有人都看不清的情况下,拦下了那名刺客,挡住了刺客手中的无数暗器以及一刀。
迸发出一连串叮咚清脆声响的同时溅射出无数火花。
那名刺客双眼骤缩,迅速后退,纵身一跃,看也不看这边一眼,沿着城墙往下奔腾而去。
只是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城头上,来了还想要功成身退,无异于痴人说梦。
城头上反应过来的武夫只觉得自己脸上啪啪响,恼羞成怒下纷纷使出压箱底本事。
那名大魏武夫的叛徒才刚刚来到地上,就已经被轰杀,死得不能再死。
高槐淡然道:“总算是来了。”
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旁:“我能出手的机会不多,容易引来北边那些家伙。”
正是在城里街道上拦下许鸣的陈南北,号称木剑仙。
其实陈南北这个名字是真的,木剑仙反而是假的,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立于城头的粗糙汉子摘下斗笠,半点没有因为旁边的是位大将军而有任何恭敬神色,反倒像是见了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把斗笠塞过去后,他轻声道:“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崽种,是冲着下面那小子去的。”
言罢,陈南北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而后出现在那处战场之上。
他扯了扯嘴角,那把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剑轻轻点在黄沙上,讥笑道:
“以为经过这一系列的袭杀后,郑陵桐必然会对脚下警惕放松几分,这个时候,才是你的致命杀招。”
“可惜了,遇到了一个眼力见很足的大帅哥!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在他说话期间,身上明明没有灵力转动,可脚下的黄沙已经翻滚起来,如地龙翻身,此起彼伏。
最终远处微微突起,继而看到黄沙冲拔地而起,夹杂着一道身影。
黄沙散落,那名隐藏在黄沙深处的刺客重重摔在地上,七窍流血,已经毫无声息。
距离这个人最近的欧阳夏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斩杀眼前人,转头往远处逃遁而去。
“先天剑胚心性不咋地,难成气候。”陈南北笑着摇头,只是动作不停。
哪怕双方相隔两三里路,这名剑客虚斩一剑,急速逃遁的欧阳夏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就这么奇妙的被拦腰斩断。
一分为二。
这位在北邙江湖中十分耀眼的新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别说是北邙那边,就是南燕关上的自己人也都目瞪口呆,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眼中带着不可思议。
已经赶到城头的许鸣同样心神震撼,哪怕只是轻描淡写的两剑,哪怕是见过老头出剑的他,依旧十分吃惊。
这个连酒水都喝不起的汉子,剑道武道都已经走得很远,远到世间武夫已经鲜有人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难不成此人便是散人陈南北”
此言一出,无数人恍然大悟的同时无比唏嘘。
如果眼前此人是陈南北的话,那刚才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个名字,在大魏王朝分量极重,号称大魏王朝百年一遇的武道天才,身上武运之重,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陈南北无门无派,喜好游历江湖,逍遥自在,就连身上所学,也都是自己领悟出来,天下唯一。
此等天赋,堪称前无古人。
城门外的陈南北微微抬起头,天上是大雪,脚下的大血。
他往前走了几步,扯着嗓音喊道:“公良老儿,要么退兵,要么被我打到退兵!”
木剑,简陋,酒葫芦,能做到刚才的事,还能说这话……
是了,必是陈南北!
那个独占大魏王朝四成武运的武夫,惊才绝艳到没有丝毫道理可讲的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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