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槐领着这些大魏江湖武夫走进大厅,以礼相待。
没有大摆宴席,也没有在城里公之于众,只是谈天说地了一番后就结束了。
当然,该有的态度还是给予了。
岳峒等人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很快就找个由头告退。
将所有人送到门口的高槐转身回屋,还没进门,就有士兵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禀报将军,北邙骑军不知何时从西北奇袭而来,我们那支驻扎在那边的左骑军,就只回来了三十号人。”
“经过斥候情报,北邙步兵已经紧随其后,直逼三十里外!”
高槐蓦然转身,连门都不进,沉声道:“传令下去,各方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战!”
“是!”
在这场大雪纷飞的天气中,约莫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加上又有北邙的江湖武夫助阵,公良回博不再藏藏掖掖,一鼓作气,不破楼兰终不还。
就这样,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南燕关如临大敌。
岳峒等人还没回到下榻之地,听闻这个消息后有些无奈,但相视一笑,纷纷赶往城头。
就知道北邙会在这段时间动身,幸亏来得还算及时。
“此战过后,正好在军中谋取一份荣华富贵,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江湖人称钱公的阴冷男子喃喃自语。
他没有那么多伟大志向,来这里,难道因为大魏这话说出来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自嘲。
更多原因只是他不愿意再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过着东西奔走的生活。
借此机会入伍,就是一场豪赌。
倘若活下来,那就是一场泼天富贵,足以让他一生过得舒舒服服。
至于岳峒等人,想法相对简单,却也没有要留在南燕关的念头。
只是想着练了武,就应该要做一些常人不敢做的事。
比如上阵杀敌一次,能活下去,就继续闯荡江湖,不能活下去,也算找了个漂亮的名头。
可以说,只要是从远方赶来南燕关的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为大魏这片土地守国门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各自心中的追求。
不论如何,他们是真的有在做。
用高槐早些年的话来说就是,太平城一个个住着高楼大宅,一个个每天舒舒服服,自诩为读书人的家伙,除了长了张嘴祸害遗千年,实际上屁用没有!
这话也许带有情绪,但也能间接说明一些问题。
半日后,北邙大军如约而至,这次的人数算是有史以来南燕关面临最艰难的苦战。
十万步兵在城外如同一匹饿狼虎视眈眈,除此之外又有五万骑兵游荡在城门四周,将南燕关的去路全部封死。
在大军之中,有个胖子高坐马背,全身上下都被银甲覆盖,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正是当今北邙的主帅,公良回博。
公良回博眯着眼透过无尽雪花看向那座城头,嗤笑一声:“上次是我大意了,那两万骑兵竟是没能截断你高槐的后路,让身后三城的兵士成功支援过来。这次,可就没那么好的事情了。”
上次一战,这位相貌丑陋的汉子就是因为只让两万人在南燕关后方,最初目的是截断对方的粮草和后路,结果北煌、锦仓、辽城三方出兵。
先是在十余里外汇聚,紧接着势如破竹把他驻扎在那里的骑兵给冲垮。
归根结底,还是公良回博对大魏府邸的渗透不够深入,情报上无法吃得准,不知道三座城池的仅剩兵力加起来如此可观。
站在城头上的高槐腰间佩剑,身披铠甲,凝望前方那成片黑点,呵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一场已经不能是攻守战了,若是不知变通,恐怕就真的是原地等死。
无非是随机应变四个字。
反正有江湖武夫在旁压阵,那他的顾虑会少很多,只能放手一搏。
唯有死战。
在高槐两侧,各色江湖人一字排开。
有江湖中侠气传四方的大侠,也有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亦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不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今日终究是放下以往恩怨,共看前方。
“诸位,这次北邙来势汹汹,倘若不想死在这里的话,现在打退堂鼓,本帅不会怪罪任何人。”
高槐目不斜视,只看前方。
没有人回答。
良久之后才有一名手持长枪的女子自嘲一笑:“我这一女儿身都丢不起这人,更何况是他人”
高槐一时语塞,哑然失笑。
这一天,北邙大军横冲直撞,可谓是霸道至极,直逼城头。
到最后,眼看着就要脱离掌控。
城门大开,所有在门后等待许久的步兵如同潮水般冲出。
所有武夫都在这个时候从城头一掠而下,如同一道道流星轰然坠地,砸落在那片战场之上。
哪怕北邙大军身体素质超过常人,但面临苦修多年的武夫,还是相差太远。
以至于在大魏武夫冲锋陷阵时,如入无人之境,隐约有几分脱缰野马的可怕威势。
“既然都玩起来了,那我们可不能缺席!”北邙那边的人亦是在大笑间从大军后方爆冲而去,目标正是那些大魏武夫。
其中那名红衣女子握住腰间一侧,一把束衣软剑被她拔出,一头长发飘舞。
她的剑法无比飘渺,在大军中如鱼得水,那密集的攻势甚至不能碰到她的边边角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红衣女鬼冲入战场,无人可触,无人能挡。
岳峒几人始终抱团取暖,先求自保再求杀敌,三人的修为在所有武夫中不算高。
但因为三人相伴闯江湖,练出了常人难有的默契,所以三人在一块,杀力已经比肩养气境中期。
那位以冰阴手名动江湖的阴冷男人修为更高,双臂已经被冰晶覆盖大半,出手之间往往夹杂着肉眼可见的蓝色寒气。
他的攻击不算刚猛,可一旦击中兵士,哪怕对方身穿铠甲,依旧被寒气穿透入体,很快就不省人事,等待死亡。
高槐作为主帅,自然不能盲目出城,并且在其身旁还有七八名修为不俗的武夫死死护住,以防万一。
按理来说他们作为弱势一方,硬碰硬乃是兵家大忌,可实在没有办法。
城里的弓箭早就空了,上次大战结束,在敌方大军的掩护下,那些散落在城外的各色箭矢,全都眼睁睁的被取走。
很显然,公良回博不会让他有恢复元气的机会。
当时苦战一场,城中损失惨重,哪里还有本事出城抢箭
更何况对方不明摆着阳谋
出城一战,正和他意,闭门不出,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急需之物在自己眼前溜走。
战场上,厮杀之声震天响,骑兵并没有参与到其中。
不论是北邙还是南燕关,骑兵都是十分珍贵的兵种,在同等人数下,培养一支骑兵远远要超出一支轻步兵。
死一个人就相当于掉了银子,就算是公良回博也要肉疼三分。
几天之后,若是还有相关公告传入南边,就代表着南燕关守住了。
反之,百姓们看到的就是北邙铁骑。
雪中有血流千里。
在去往南燕关的路上,白毛鸿雪不停,几乎将所有的路全都堵死。
却有一袭青衫在雪中奔腾,速度很快,所以哪怕十分小心,依旧在学雪地上留下一连串浅浅的脚印。
于风雪中赶路的许鸣脸色平静,等到他看到那座南燕关的轮廓之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好重的血腥味!
南燕关一旦告破,三城就是待宰羔羊。
此后北邙就能以三城一线,制定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可能都用不着撤兵!
稍停片刻,许鸣再次提气往北走,这次算是彻底赶上了,他要面对的不只是黄沙万里,更有万千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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