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宁的案子惊动了许多人,皇后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冤屈,前两天去看她,还被禁卫军给拦在门口,女儿出游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能见面,皇后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食不下咽、睡不安稳。
徐锦恒从摘月楼出来后便让御膳房做了一些皇后爱吃的东西带了过去,站在椒房殿门口,他犹豫再三,做好准备后才走了进去,他知道母后此刻想见的人不是他,但也没办法。
宫殿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皇后气红了脸坐在那儿,饭桌上的菜早已经冷却,皇后的脾气还是很好的,待人和善也温柔,哪怕是徐锦宁被关押,她也没有大声苛责或者打骂下人,只是不吃饭,让这些下人无计可施。
也有去请过和帝,但皇后发话,若是不放徐锦宁,她就不见和帝,徐锦宁一天没出来,她就一天不吃不喝,逼得和帝也不敢再冒头,只是再而三的吩咐人给皇后做吃的。
徐锦恒抬手示意他们都先出去,宫女、太监们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赶紧起身走了,走的时候还有几个宫女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差点摔倒,还是被人扶着出去的。
“母后,这些都是锦宁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徐锦恒把带来的糕点膳食都放到桌子上。
一听到徐锦宁的名字,皇后才抬起头来,两天没吃没喝,她人都变得憔悴,脸色苍白无力的:“宁儿怎么样了?”
“儿臣刚从锦宁那儿过来的,她挺好的,只是不能出入罢了。母后,宁儿的案子我会好好调查,一定还她一个清白,您也不想让她担心吧?”徐锦恒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皇后。
皇后却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想要锦宁死。”
徐锦恒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勉强的挂着浅笑:“宁儿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忍心看她去死呢?我,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毕竟我不是您的亲儿子。”
皇后眼神闪了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他不过是寄养在她这里,当然不是她的亲儿子,现在又在这里假好心做什么,博取同情?
“母妃,您放心,就算我出事我也不会让锦宁出事,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这些年来若是没有你们也不会有我的今天,锦宁救过我好几次,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她,也保护好您跟昭儿。”
皇后心软了几分,这孩子说话怎么专门往人心窝子里钻,她叹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糕点,的确是她喜欢吃的,“这些年,也是委屈你了。”
“母后说哪里话,当年我母妃出事,若不是您全力护着我我,说不定我早就死了。”
“琳妃妹妹……罢了,不说了,你我虽无血缘,却也胜过亲子,锦宁是真心把你当成大哥,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的处理,争取让她早些出来也能少受些苦,这份恩情母妃一定会记下的,至于昭儿,昭儿还小,以后少不了需要你照顾着他。”
想起徐锦宁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皇后也实在是没办法再强硬的对徐锦恒做什么,说不定他们娘三以后真的得靠着他呢。
至于锦宁在谋划什么,她也不是看不出来,昭儿无心皇位,性格又软又弱的,日后就算是登上皇位也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倒是徐锦恒,为人精明能干、能打能杀,对他们也还算可以,哪怕日后真的是他登基为皇,他们娘三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反倒若是让徐锦晟成了皇帝,那才叫生不如死呢,那德妃肯定第一个就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母后言重了,我身为长子自然是要保护两个妹妹弟弟,也会护着母……母亲的。”
皇后吃糕点的动作一滞,母亲……么?
这些年,她一心防着徐锦恒从不把他当成儿子看待,可这孩子却都受着,到现在也还愿意叫她一声母亲。
皇后深吸一口气,心口憋得难受,“好孩子,以前的事情母亲错了,日后锦宁锦昭有的,你也会有。”
“我一直都是有的。”
哪怕皇后对他不是很好,但这份呵护他从来没有少过,以前若是德妃或者徐芳菲姐弟两欺辱、嘲笑他,也会是皇后出来帮他说话,皇后……从不会让他在外人面前受欺负,他还是记得这些恩情的。
皇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记得上次牵他手的时候他还不是很大,具体十几岁她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是琳妃刚死没多久,当时孩子还小,就那么跪在雨地里抽噎着。
太监宫女们欺负他是个没母亲的孩子,以为他不受宠了,就欺辱打骂他,恰巧被她看见上前呵斥,将那些不懂礼数的太监宫女全都打发了,她上前牵着孩子的手将他带回了宫里,也是从那天开始,这孩子寄养在她那儿,只是有了徐锦宁以后她便不再牵着他。
这些年过去,这双手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疤,茧子,都不像是皇子的手了。
“既然母妃已经没事,那儿臣就先回去了,等有新的消息儿臣再来向您禀告。”
皇后道:“今天晚上就被别走了,本宫让人做几个你爱吃的小菜,陪陪母妃一起用膳吧。宁儿,昭儿都没办法过来陪本宫,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
徐锦恒愣住,他都多久没有跟她一起用膳了?
“怎么?你不愿?”
徐锦恒赶忙说:“不,不是,儿臣愿意,愿意。”
“那便好!”
太子宫里,徐锦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都被囚好几天了,除了左丞相和大皇兄过来看过他,他连大门都出不去。
“好想皇姐和姐夫,好想母后啊,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烦死了。”
叹口气,又在床上打了个滚。
临清小心翼翼的端着饭,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皇后……恒王……派来的饭。”
“恩?母后让人送的?”
徐锦昭立刻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鞋子也不穿的跑到餐桌那儿,一看到桌子上的烧鸡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果然还是母后最疼我,知道我爱吃什么。”
扒了一个鸡腿下来,徐锦昭开心的啃了起来,见临清还站在那儿发呆,赶忙拉着他一起坐下:“这里又没外人,一起吃一起吃,一个人吃饭很寂寞的。”
“不……不好,你是主子,我是奴才。”
“什么主子奴才的,咱两年纪差不多,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拗不过徐锦昭,临清只得坐在一边,却是不敢动筷子。
“快些吃,吃完我给你把脉。”
“殿,殿下,外面有人叫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徐锦昭反应,那临清脚上就跟生风似的跑走了。
徐锦昭擦擦嘴上的油,“他跑那么快做什么,把个脉那么恐怖的嘛?”
“殿下是不是又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治法,所以把人吓跑了?”
徐锦昭一听到熟悉的人,急忙转过头去,就见温丞礼白衣不染,双手抱在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把手里鸡腿一扔,“姐夫,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关在公主府么?”
正愁着没人陪他玩呢,好歹是来个人了。
温丞礼把手帕递给他,叮嘱道:“殿下,这已经不是宫外,可容不得你这么放肆,若是让皇上见着了,你又要被训斥。”
徐锦昭拿过手帕胡乱的擦擦嘴上的油,“外面怎么样了,皇姐怎么样了啊?”
温丞礼道:“摘月楼守卫森严,我暂时没办法混进去,只得先过来看看你。”
“皇姐应该没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那案子呢?解决的怎么样了?”徐锦昭关心的是这个。
徐锦宁在宫中可算是一个霸王,谁敢对她不尊敬?
“徐锦晟明日便会抵达宁都,外面民生不太好,大家都觉得是长公主故意陷害,流言四起不算好。”
“这些人真是听风就是雨,我皇姐明明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才把药草送过来的,这怎么反而成了她的不是,谁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故意换了白血枯藤啊,真是不公平。”
温丞礼道:“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这几日殿下也要特别注意饮食方面的问题,莫要让宵小之徒钻了空子。”
温丞礼从怀里拿出一盒银针:“每一道菜都要试毒,一直要等到案子结束。”
“姐夫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药理方面,徐锦昭还是有些小本事的,他笑道:“白血枯藤我也有带了一些回来,已经让人焚烧过,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温丞礼点点头,怪不得他刚进来就闻到一些怪味,就是一时间没想起来:“那便好,我再去公主那边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混进去,就先走了,殿下一切都要小心。”
“姐夫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温丞礼又冲他点下头后赶紧离开了太子宫。
现在公主府、太子宫、摘月楼都是引人注意的地方,他必须要小心谨慎才是。
绰痕还混在徐锦晟的队伍里,也要等到明日才能抵达宁都,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