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山人海都是穿着红衣、参加游行的百姓,徐锦恒好不容易换下了一身红袍来到了公主府,平常只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因为人多生生的拉成了一个多时辰,等他到徐锦宁府上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得知他来了,徐锦宁开心得不得了,直接让厨房去准备膳食好酒,说是今夜要与徐锦恒不醉不归,反正公主府房间多,今日大典喝醉了也没有关系。
徐锦晟游行了一天已现疲惫之色,他站在鼓车上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还要游行到半夜,也就是烟花放完之后,就是带兵打仗都没有他这么累的。
游行队伍停在常兰河畔,百姓们的三三两两的回去了,放完烟花春日祭便算结束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跟着。
徐锦晟从鼓车上跳下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排烟花,他撩起红衣裙摆。
粉色的花瓣漂浮在河面上,荷花灯闪烁,几艘画舫上还在舞龙舞狮,不过已经换了一批人,画舫从常兰河头连接到河尾,竟是练成了一条龙的形状,整条常兰河灯火通明,左右高楼之上红灯笼非常耀眼,远远看去就像是燃烧这条火龙。
萧飒上前行了礼,随后将火把递给徐锦晟:“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可以点燃烟花,照耀苍穹,今日大典就算结束了。”
“准备了那么久,没想到这么匆匆的就结束了。”徐锦晟又想起被万民朝拜时的场景,多威风啊。
“来年还会有的!”
徐锦晟笑着上前点燃烟花,这些烟花的导火索都是相同的,点燃其中一个,剩下那一排全都在同一时间升上夜空、绽放出美丽的火花。
徐锦宁等人正坐在院子里喝酒,看到夜空中盛开的烟花,徐锦宁笑道:“这威风也就威风一天了。”
温丞礼浅笑着给徐锦恒斟酒,“能威风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徐锦恒:“无论谁为主持总归是为我们宁国着想,如今春日祭顺利完成,也能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徐锦宁:“我看不见得,两国马上交战,如何安稳?”
徐锦恒:“锦宁如何得知两国势必会交战?”
“父皇派去夏国的使臣不是已经被杀了,听闻霍丞相有呈上书信解释,可那书信迟迟没有抵达宁都,谁知道那霍丞相写了还是还没写?那十几条人命总归是在夏国境内丧生,夏国数次陷害我国,按照父皇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夏国的,开战是迟早的事。”
徐锦宁看的很明白。
徐锦恒、温丞礼二人又不是傻子,其中利弊关系看的比谁都清楚,只是二人谁都没有点破。
徐锦宁特地观察了一下温丞礼的脸色,若是能从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表情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母猪也能上树了。
“有大皇子这个战神在,加上改良过的兵器弓弩,这场战争应该是胜券在握的。”
见识过改良的武器,温丞礼自不会小瞧了宁国的兵将,徐锦恒也是身经百战,可谓是夏国一大强敌,故而他一直都是想跟徐锦恒混好关系,给未来的夏国留条后路。
一直以来,温丞礼计划的都是比较长远的。
徐锦宁却是摇摇头,“今年父皇趁我们不备,直接宣布让徐锦晟成为主持,我觉得不仅是因为他带回了白血枯藤立下大功,很有可能会将这次出征的机会让给徐锦晟。”
徐锦恒停下喝酒的动作,“原来不止我一人这么想。”
温丞礼安慰道:“功高盖主不是好事,树大易折。”
徐锦恒:“我倒是没在乎那么多,一切听父皇的便是,相信父皇自有定断。”
即便真的让徐锦晟出征那也无可厚非,同样都是皇子,父皇断然不会让他一人把军权做大,若是他再赢了夏国这场战争那名声便直接超过徐锦晟以及太子,父皇那么精明又怎么会允许有这样的漏洞在?
他也并不想把所有的权利把握在手里,那样更容易成为日后争夺皇位的靶子,他只想为宁国百姓多做些什么,徐锦昭身为太子自有职责,哪怕日后他真的登基,他也会全力辅佐他。
“也是,我们在这里商量都是言之过早的事情,还是等霍丞相那边的书信到了再说。”徐锦宁喝口酒。
温丞礼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烟花,心思却飘向了别处,恐怕此刻来宁都的书信已经被更换。
江州州府前院,老郡王站在那十几个箱子面前,脸色铁青,这是和帝派遣夏国的使臣,今日一早这十二颗人头便高高的悬挂在江州城门之上,鲜血淋了一地,城内百姓各个惊慌,人头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州。
老郡王吩咐道:“将这些人的尸首找齐一起火化,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葬在江州的土地上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是!”
将士们将那些箱子盖上后一起抱了出去。
院子里的血腥气被风吹散了一半儿。
副将道:“夏国在春祭日大典之日将使臣人头高挂我江州城门之上,心思歹毒实在是欺人太甚。”
老郡王也是一脸愤懑,“上书宁都写明原委,夏国故意挑衅,两国之火一触即燃,江州首当其冲。”
“末将这就去点兵安排将士们提前做好准备!”
老郡王点点头,“也好,没想到有身之年还能跟你们这些老家伙们一起上战场。”
他甚是怀念在战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策马奔驰沙场、杀尽来犯之敌。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披甲上阵了。
“是啊,想当年我们追随老郡王上阵杀敌那是何等的威风啊,这次咱们定让那夏国吃个集训,让他们知道我们宁国可不好惹的。”
院子里的各位将军齐呼:“属下一定遵从老郡王的指挥。”
老郡王很是欣慰,直接吩咐全城戒严。
子时锣鼓声响起,夜空中的烟花燃烧到了最后一个,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盛开出一朵巨大的花朵,几乎照亮了整片宁都上空。
典礼结束,徐锦晟还要去千佛寺沐浴斋戒三日,三日后才可回到皇城复命。
丰禹收到书信之后面露忧色,拿着信到院子里,徐锦宁三人还在谈天,只是桌子上的酒菜已经换成了茶点,颇有今夜促膝长谈的意味。
徐锦宁接过书信,脸上的笑容陡然褪去:“夏国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我宁国春日祭不可见血,他们竟公然将使臣十二人的人头高挂江州城门之上。”
温丞礼冷淡惯了,就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何况,这本就是他让人所为。
消息传的挺快,既然已经到了徐锦宁这边,那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和帝耳朵里吧。
事情按照之前预定好的方向发展,温丞礼心中甚是满意,甚至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
徐锦恒接过那信,看完也是眉头深锁:“真是太过狂妄!”
“父皇此刻应该还在回宫的路上,也只能明日再上奏父皇了。”徐锦恒气愤的将信“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水杯都跟着震起来,溅洒了一桌子的茶水。
徐锦宁说:“明日有消息还请皇兄转告一下!”
“今日就到此为止,我这就回府,明日进宫。”
徐锦宁、温丞礼二人一前一后的站起来,二人一起将他送到了门口,临走前他将琳妃墓的钥匙递给了徐锦宁。
女子不可出府,徐锦宁只是将他送到院子门口便没再继续往前,反而让温丞礼帮忙送送。
徐锦宁问丰禹:“隔着面具都能看到你那张为江州担心的脸,就这么不信任你的父亲?”
丰禹难掩心中焦虑,“我只是有些担心他,他毕竟上了年岁。”
“劲松可不是一场大雪就能折断的,江州作为最前线,老郡王自然是要带兵出征,但他并不是孤军奋战。”
“可和帝现在还没有下令出军!”
徐锦宁笑道:“若事事都等着父皇下命令,估摸着这战火早就烧红了半边天。在得知使臣命殒的手,本宫便已经秘密传信东于三城,整军做准备,一旦战火燃到江州,东于三城的军队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江州救援。”
“公主早就计划好了?”丰禹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安排,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徐锦宁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万事俱备,只等迎战了,我方若是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如何与他相斗呢?”
“公主当真是未雨绸缪,聪慧过人,属下佩服。”
徐锦宁挥挥手,“不敢当不敢当,哈哈!”
只是有了前世之战,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提前安排好了罢了,算不得什么。
“那属下便安心了,公主预测这场战役什么时候开始?”丰禹好奇地问。
徐锦宁转身看向桌子上的信,“若是我没猜错,十日之内,战火必燃。”
“这么快?”
“只要我方出军,那夏国必定会提前做好准备,率先出击的一方才是被动的。江州提前做好防范总是好的,说不定……”
徐锦宁神秘一笑,“说不定就连夏国都被摆了一道呢,呵,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