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徐锦昭一路装疯卖傻的跟着兆雾来到了夏国边境,前两日兆雾收到了一封传书,他便立刻改了道儿换到了这边。
徐锦昭之前也有在江州呆过,自然知道这条汇江意味着什么,船只漂浮在江面上,他还学着小怪物的姿势蹲坐在船舱边上。
汇江之上有许多商船,这些船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他斜眼看向正站在船边眺望着远方的兆雾。
感情他不是要去夏国而是要去江州?
徐锦昭心中有些害怕,害怕兆雾会去江州做恶事,江州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也早知道江州老郡王身死的事情,之前夏国一大部分叛军攻下江州城,江老郡王身死,江祁死而复生掌管了江州。
他不知道现在江州情况如何,也不清楚兆雾到底要去那里做什么,给兆雾写信的人又是谁?
这几日兆雾看的很严谨,虽说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他装小怪物的事,但衣食住行他都必须要跟在兆雾身边,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信是在三天前,趁着兆雾睡着之后传送出去的,也不知他们收到他的信没有。
“终于快到了,只要进了江州城,找到他们,我就可以东山再起,重新获得宫主的信任。”
兆雾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城了。
徐锦昭看看阴沉的天空,看着像是要下雨,没个两三天他们是靠不到岸上了,徐锦昭只能祈祷他们能够在三天之内出现在江州城。
徐锦昭也想套出兆雾口中的“他们”,故而并没有直接将他杀死或者推到江水里。
只要他起身一撞,兆雾就会立刻被他撞到江水里,汇江江水湍急,他必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徐锦昭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这破天气又下雨了,先进船舱。”
兆雾嫌弃的踢了一脚蹲在边上的徐锦昭,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立刻赶回了船舱里。
徐锦昭看向江州方向,眼神沉了几分,他没说什么赶紧跟在兆雾身后进去了。
兆雾双手经脉都被温丞礼挑断,衣食住行都是让徐锦昭伺候着,为了不让他脏兮兮的靠近自己,路上还特地给徐锦昭准备两身干净的换洗衣物。
一来是自己看着也舒爽一些,二来是不能让别人看出徐锦昭的异常,这对他的行动非常不利。
船舱里已经准备好热水,兆雾命令徐锦昭给他洗澡擦背,自己则头枕在木桶边缘昏昏欲睡起来。
徐锦昭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目光接触到他腰间的令牌又强行将那股冲动压下,直觉告诉他这个令牌有很大的作用。
同行的这几天,他总是看到兆雾将令牌放在桌子上,然后盯着它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
得找个机会将令牌查清楚才是,徐锦昭边想着,边给兆雾擦着后背。
竹林里,徐锦宁坐在院子里听着温丞礼吹奏着春悲赋,他的曲中没有之前那般凄凉悲哀,让人一听就想落泪,反而有种让人看到希望的感觉。
一首曲子表达的是吹奏之人的心境,徐锦宁从他的曲子里听出了轻松的意味,这就证明温丞礼此刻的内心就是平静、轻松的。
看来跟慕青黎、江阴二人聊过之后,温丞礼看开了许多,心里的那根刺应该也被拔掉了吧?
徐锦宁拖着下巴看向温丞礼,余光瞥到桌子上放着的青梅蜜饯,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挑着,这是温丞礼一大早去山下探听消息的时候给她买来的。
这两日有这些青梅蜜饯,她的胃口好了许多,晚上温丞礼也会给她按摩抽筋的小腿和水肿的双脚,她也能睡个好觉。
徐锦宁还是挺想知道廖彷去了哪里的,但是慕青黎并没有告诉他,只说廖彷去找一个人去了,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徐锦宁拿起一颗青梅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口中瞬间就被青梅刺激的生了津,将果核吐出来后,她问:“赵管事等人还有几天能到?”
“大概明天早上,这两日下雨,山路不是很好走。”
温丞礼将笛子放到桌子上,徐锦宁的视线被这根白玉长笛吸引:“这根笛子好像有点不同,慕青黎给你的?”
“江阴留下的。”
徐锦宁“哦”一声,拿过那笛子看了看,这根她拥有的那根白玉长笛很不一样,这根笛子稍微重一些,而且上面的花纹雕刻的非常精致。
白玉长笛末尾镶了一圈金色,徐锦宁刚要伸手去转,手就被温丞礼按住了,他说:“里面又毒针,危险的很。”
“毒针?”
徐锦宁赶紧将笛子竖起来看,笛子里面是空的呀,毒针能被藏在哪里,疑惑的视线转向温丞礼。
温丞礼从她手中拿过长笛,对准后面那颗又粗又长的竹子,转动长笛末端的金圈,就见三根银针瞬间射中了那根竹子,竹子边缘有些发黑。
原来这毒针是藏在笛身上,笛子边缘是镂空的,里面藏着毒针。
徐锦宁摸摸鼻子,“还好你阻止的及时,不然这毒针可能就射我脸上了。”
温丞礼轻笑:“所以,这笛子才会比我给你的那根重几分。”
徐锦宁咂舌:“这应该也是江阴为了防身做的。”
温丞礼神情变得有些漠然,眸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下来:“他的双腿是被聂白弄断的,从他跨过时空裂缝之后就被聂白关在宁机处的天牢里,一切都是聂白在规划,而聂白背后便是耀宫。”
“一个小小的耀宫竟搅的我们两个国家不得安宁,我还挺好奇是谁在背后支持着耀宫的,兆雾曾说过进入耀宫就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那些钱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耀宫就坐落在一座金山上吧?”
“或许这也是一个调查方向。”
温丞礼自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说不准调查出他们金银货币的流通也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下午,天公不作美,又下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秋天的雨水无疑是冰冷的。
徐锦宁、温丞礼用完晚膳后便在竹屋内呆着听雨,徐锦宁依偎在温丞礼的怀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温暖。
离开这里之后,那些担子会重新架在他们肩膀上,那些没有消灭的敌人还是会饿狼扑食一样的冲向他们,意图将他们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雨水哗啦啦的打在竹屋上方,声音很大,这样的竹屋根本就不膈音。
徐锦宁冷不丁想起前世那个穿着的小太监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那个小太监,那样的温丞礼比现在多了一丝温和恭顺。
前世的事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映着,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她阻止了许多本该发生的悲剧,也经历了原本没有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
她以前从未听过耀宫这样的组织,也不知道是时空裂缝另一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房间里点着安神香,徐锦宁想着,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起架来,打个哈欠后倚在温丞礼的怀里昏昏欲睡着。
温丞礼低头看一眼怀里已经快要睡着的人,他将人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徐锦宁嘤咛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放到肚子上,好像自从她的肚子变大之后,她总是喜欢把手这么放到肚子上。
温丞礼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把手心贴在她的肚皮上,孩子似乎在她的肚子里翻了个身子,他能感觉到里面的那条鲜活的小生命。
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温丞礼又生出了一种不想让她离开这里的冲动,按理来说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实在是不应该再来回折腾,留在这里平安待产是最好的选择。
温丞礼知道他要是提出这个问题了徐锦宁肯定又会生气闹脾气,他叹口气,把被子给徐锦宁盖上后转身走到门口。
慕青黎说的那些事他还有些没有理清楚,虽说在徐锦宁帮助下已经弄明白了一些事,但……冷宫里的那个慕青黎又去了哪里呢?
温丞礼发现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追逐、猜测的路上,他们不知道追逐的是什么,不清楚猜测的答案是否是正确的。
还有被他安置在夏国宫里的青儿,她又是怎样的存在,身上又有多少秘密呢?
大名鼎鼎的江阴先生,居然就是夏国的先皇,他只在小时候园园的剑过父皇几次,对他的记忆少之又少,有时候甚至刻意忽略自己还是有父亲的人。
看到前方竹林里有火光,温丞礼微微蹙眉,银针飞射,烛芯被刺断,房间里瞬间一片黑暗。
因为他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他刚准过去叫醒徐锦宁,就听到她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徐锦宁本来是睡着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冷,刚想拽被子视线就立刻变黑了,她这才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温丞礼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温丞礼说:“外面来了一群人,我们先躲起来。”
慕青黎走之前告诉他,这里有一处密室,先前聂白过来找寻江阴的时候,他们就躲在了密室里。
温丞礼没有逗留,带着她先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