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那么久,徐锦昭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他是在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但防止他身体出现异样发疯伤人,他的手腕上和脚腕上都被上了手铐脚镣,谁都无法保证徐锦昭体内是否还会有别的虫蛊残留。
今天的天气比较阴沉,云彩漂浮的很快,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忽明忽暗的,整个房间里的气氛也被照的忽明忽暗。
徐锦宁坐在床边,手中端着汤药碗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药苦的厉害,但徐锦昭失去了味觉,他无法品尝出药是否苦涩。
温丞礼猜测可能每个人驱虫的后遗症都会不同,徐锦昭因为常年与草药为伍,体质比一般百姓要强一些,故而他的后遗症便只是失去嗅觉和味觉,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徐锦昭的嗓子还没有恢复没,说起话来异常难听而且他的声带也有些受损,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才可以。
“喝完药就好好休息,等你体内的毒素彻底被清除干净了,这些东西就不用带着了。”
徐锦宁又何尝忍心给自己的亲弟弟戴上这种东西,可惜大家都不太放心,徐锦昭自己也甘愿带上,他也不会舍得伤害已经怀有身孕的姐姐。
“恩!”徐锦昭的视线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会儿。
本以为是很轻微细小的动作,但还是被徐锦宁看出了他的心思。
徐锦宁将药碗放到一边,拉起他的手放到肚子上:“怎么现在还变得畏首畏尾的了,你是孩子的舅舅,你想摸就摸摸。”
徐锦昭眼中噙着泪水,没想到与皇姐分别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等他回过神来皇姐已经快要当母亲了。
他也很想念自己的母后,要是母后还活着就好了,要是他当时乖乖的呆在军营里没有乱走,没有私自闯入雪山就不会被人抓走,就不会被下蛊,被控制,杀死了那么多人。
要不是宁国皇宫守卫森严,乔昱武功高强,说不定他连自己的父皇都杀死了。
孩子动了一下,吓得徐锦昭赶紧把手缩回去,生怕自己的动作太重伤害到他。
徐锦宁抬手擦擦他的眼泪,柔声劝道:“昭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所有的罪孽、血债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在想那些过去的事,但总有一天债是可以还清的。”
“人命债……还不清楚。”
徐锦昭依在她的肩膀上哭的厉害,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委屈、憎恨全都哭诉出来。
徐锦宁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宣泄口,如果哭能让他心里好受些,那就哭出来吧,总比压在心里的好。
徐锦昭哭累了,抽抽噎噎的,“皇姐,我是个魔鬼,我杀了好多人。”
“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那些人,是他们害的你变成了那个样子的,皇姐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该怎么赎罪?”
徐锦宁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你现在该想的不是怎么赎罪,而是如何把身体调养好,身体没好想再多也没有用。”
徐锦昭只能恩一声,端起旁边还剩下的药一口气全都喝光了,反正他也没有味觉,再苦再涩他也品尝不出来。
一回头就看到徐锦宁手中拿着几颗蜜饯,都是他爱吃的那几种口味,也不知道徐锦宁是从哪里弄来的。
“尝尝?”
徐锦昭点头拿过蜜饯放到嘴里,再好吃的东西对他来说也跟嚼蜡差不多。
徐锦宁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好歹是醒了,“我已经书信父皇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他了,父皇和大皇兄都很想你,大皇兄本想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找你,可惜宁国事情太多,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一个人担着,一时间也走不开。”
“父皇身体怎么样了?”
他好想好想父皇,从离开宁都到现在,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他了,离开之前父皇身体里还有毒,宁都情况还危在旦夕,也是为了保护他,父皇才决定将他送走。
徐锦宁将他肩膀上那几缕凌乱的头发撩到旁边,双手捧着他的脸道:“父皇的身体可比你的还要好,经过巫国神医的调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父皇已经让这位神医来汀州,打算先给你治病。”
“我差点……”
徐锦宁快速的把手放到他的嘴唇边阻止了他即将要说的话,“你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局面,父皇活的好好的,我不允许你再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给我好好休息。”
“恩,我知道了,皇姐。”
哭过一次,徐锦昭心里舒坦很多,可对百姓们的歉疚还是很深,他无法原谅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害的那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皇姐说那些债总有还清的一天,可那一天他能看到么?
体内还有毒,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还完债的那一天。
徐锦宁将他安置好后才离开,中午她是需要午休的,这也是温丞礼给她的硬性要求,否则就不让她再参与这些事情。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也不能不小心,有再多的事情也只能等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慢慢考虑。
徐锦宁走后,假装睡着的徐锦昭又睁开眼睛看着屋顶,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形成了很大的一片水渍。
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周围都是那些要他偿命的冤魂,它们伸着血淋淋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偿命。
他也会梦到自己变成怪物之后疯狂杀戮的画面,那么的冷血无情,就像是一头疯癫了的野兽,无视耳边百姓们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将他们拽到了地狱。
徐锦昭把胳膊放到眼上,笛声的呜咽着,他不敢哭的太大声,害怕被徐锦宁他们听到。
门口,徐锦宁深吸一口气后抬头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沉难过,直到房间里的哭声小了,徐锦宁才抹了把脸去了前厅。
大家还在商讨这些小怪物和解药的事情,温丞礼远远的就看到她的身影,对正在说话的赵管事抬了下手示意他先别说了。
温丞礼走到门口扶着徐锦宁的胳膊,“看完锦昭了,他怎么样?”
“哭过了,也舒坦不少,明天我带他去外面走走,让他好好恢复一下心情。”
“也好,我陪你。”
徐锦宁恩了一声,坐到椅子上后才问:“你们商讨的怎么样,诸葛天运那边情况如何了?”
赵管事说:“他们已经拿到冰灵蛇在赶回来的路上,遇到过两次伏击,不过都已经顺利平安的度过去了。”
婉儿说:“好歹是有惊无险,这几日应该就能将冰灵蛇带过来了。”
想到那些小怪物们马上就能得救,婉儿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徐锦宁放宽了心,“那就好,那些少年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让他们的速度再快一些吧。”
“即便小怪物们都恢复了,汀州的事情也不会解决,最关键还是在那些妖人,他们一日不除,危机一日不解。”
温丞礼的声音有些沉冷,“以七巧之家的能力找出耀宫所在地应该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可直到现在都每一偶耀宫下落。”
赵管事说:“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要想主动出击还是要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一提到这个徐锦宁就觉得头疼,慕青黎他们找十多年都没能找寻到耀宫下落,光凭他们这几个月的努力又怎么能找出来呢?
因为不知道耀宫具体地址,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手中又有多少小怪物,面对这样的敌人,才叫真的束手无策。
那个所谓的耀宫宫主又会是谁,他是前世的人还是今生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若只是以天下为棋局,为什么只是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似的追赶着他们而并非是大规模的进攻?
徐锦宁弄不懂他们的目的,也就无法对症下药。
“耀宫还是我们的头号敌人,若是没办法找到他们,那我们永远都只能处于被动状态,他们躲在暗处必定会时不时的过来给我们一刀,我们决不能把后背交给敌人。”徐锦宁握紧拳头。
“那现在我们要如何继续找寻耀宫的下落呢?”婉儿也很心烦,“这些人就是狗皮膏药怎么都扯不下去,真让人讨厌。”
徐锦宁扫视了一圈,忽然发现平常最喜欢凑热闹的人不在,眉头微微皱起:“今天怎么没见到绰痕啊?”
众人这才发现绰痕不在,而且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赵管事急忙站起来,“绰痕好像从那天晚上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绰痕虽然爱玩但不是不分轻重的人,除非是出事,否则他不会贸然离开。
温丞礼目色很冷,拿着茶杯的手力气很大,茶杯边缘直接被他捏碎了一小块儿:“他很有可能出事了,赵管事,你带人去找找他。”
绰痕失踪了,&bp;他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绰痕的踪迹,他最后一次是出现在后院中跟赵管事他们聊了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