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上的地图,叫来绰痕和郎斌。
温丞礼本想将郎斌一起留给徐锦宁,可她不要,路行到一半儿,他才发现郎斌他们一直跟在队伍里。
路都走了一半,总不能让郎斌再回去,回去也晚了,而且徐锦宁急然这么决定了就说明她有应对的办法。
兵分两路虽然是比较凶险的方法,但这也是绝对保险的。
郎斌将水袋递给温丞礼,“殿下,您一上午都没喝水,喝点吧?”
温丞礼接过水袋喝了一口,“通知下去,再休息一炷香立刻出发。”
“是!”
不能再耽搁时间,再耽搁下去后果……
温丞礼不想看到徐锦宁脸上露出那种悲伤无力的表情,若是禹州再失陷,那他真的是没有颜面再去面对和帝了。
和敌对他不薄,身份没有曝光之前,和帝几乎是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哪怕现在知道他的身份了,他依然支持徐锦宁的决定,依然放心的将自己最为宝贝的女儿交给他。
这份恩情,本就无以为报,若那些不知死活的霍家军继续屠杀宁国的百姓,那夏国、宁国之间的战争将永无停歇,他跟徐锦宁之间……也要缘尽于此。
“我不会放手的,好不容易抓到的光,我怎么能让她从我手中溜走?”
温丞礼将地图放到一边,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徐锦宁的影子。
“许久不见,你似乎憔悴了不少。”
又是这个声音?
温丞礼陡然睁开眼睛,那个穿着黑影,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又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度怀疑过这人可能是他的母亲,可后来的那些猜想又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人不是他的母亲黎皇后,但也不会是他陌生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神秘人说“搅动战争的人。”
温丞礼起身,手放到腰间的剑上,“你这么贸然出现在这里,是笃定我不会杀你,还是你觉得你能从这大军中安然脱身。”
“当然是前者。”他说。
“说吧,这次又是来告诉我什么讯息的?”
从宁国常兰河畔一别,他们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尽管他不知道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才仅仅是开端,拨动天下纷争的罗盘已经转动,这次只是碰巧的转到宁国和夏国罢了。你不想跟宁国为敌,可你夏国的韩丹却以你的名义对宁国发起攻击,江州老郡王的死势必要记在你们夏国头上。若想这次战役能够和平解决……”
那人从怀里拿出几个小瓷瓶扔给温丞礼“这是解药,只要将这些解药放到食物里,霍家军就能得救,宁夏二国的战争之火也能熄灭。”
“解药?”
“你以为韩丹为什么要帮助徐锦晟这么一个宁国的窝囊废?”
“徐锦晟与南疆额木齐认识,又是下毒下蛊这一招?”
韩晁身为韩丹的亲弟弟,对霍骁都能那么忠诚,何况是身为霍家军首领的他呢?
温丞礼一开始就在怀疑为什么韩丹会听从徐锦晟的话带兵攻打宁国,如果是因为徐锦晟给他们下了毒,那他似乎也只能对他言听计从。
“还有一点,韩丹不是个怕死之人,怎么会因为中毒就听从徐锦晟的话呢?”
神秘人转而看向他,问“你怎知道他只是给韩丹一人下了毒?除了他自己的性命之外,还有什么是他值得在乎的?”
温丞礼想也没想“霍家军!”
徐锦晟居然给整个霍家军下毒?
他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巫国南疆战争也有已经僵持许久,额木齐也被临清关押,不久前才被放回南疆,按理来说他不可能有机会给徐锦晟毒药,会是聂白把毒药给他的么?”
聂白的话,那就说得通。
“这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了,我的任务就是将这个交给你,至于怎么做就得你自己去选择。温丞礼,这下我是不是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温丞礼还是不信任此人“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帮我?”
“还债罢了,我的身份你也不必追究,你是查不到的。”
神秘人跳下石头准备离开,“温丞礼,有朝一日你会发现这个世上原来真的有奇迹。”
神秘人说完没有给温丞礼问话的机会,快速的走了,他的身形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树林里。
温丞礼看着手心的几个药瓶,“这人到底什么身份?还债?怎么又是还债?”
这些人到底欠了什么债?
温丞礼回到帐营里写了封信,并叫来绰痕,让绰痕带着信先行前往横湖山。
或许,他应该跟韩丹好好谈谈。
若说外面正在如火如荼的打仗,这小山村内却安安静静的,一群穿着白衣服,腰间勒着红腰带,各个腰间配着长剑和竹笛子的人将这小山村护的严严实实的。
聂白同样一身白衣,外面套着红色的外套,他的头发比先前要稍微白一些,倒是有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外貌了。
他对面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江阴,江阴脸色也比先前好了不少,两人尽管不站在同一阵线,可聂白却没有要杀江阴的意思,反倒有意图让他见证未来天下的走势。
江阴手中抱着一把木琴,只是上面的琴弦已经断裂,正是当初聂白与徐锦宁最后一次会面,他手中拿着的青鸾琴。
鲜少有人知道这把琴原来的主人正是江阴,这是青儿亲自为江阴制作的琴。
“青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左迁呢,左迁在哪里?”
江阴激动的瞪着聂白,“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
“左迁有他的责任要做,至于青儿……”他故意停顿了好久,瞅着江阴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他呵笑一声“放心,青儿现在很好,她在上官谷主身边治疗,若是不出意外,三个月内必然会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很快,你就可以跟你的妻子会面了。”
江阴怒道“现在你满意了么?夏国内乱还没结束,韩丹带着那么多人攻打宁国,致使江州血流成河。若是此刻阿臾国再趁机攻击夏国,那温丞礼、徐锦宁到最后两个国家都会同时覆灭,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阿臾国的国主前两日给我来信,正巧问到这件事,本来我还不知道如何答复,听你这么说似乎有点意思。”
“聂白,你已经魔怔了,让这个天下和平共安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流血、非要打打杀杀的你才满意?”
聂白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竹笛,“这笛子似乎有些扎手,你作为乐器大家,要不要给我看看?”
说着,聂白把竹笛子递给他,可江阴并没有要接笛子的意思“是因为你的手太粗糙了,拿刀的手不适合拿笛子。”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也有二十年没有拿刀了,而且我经常做一些护理,按理来说这些茧子应该老化了才是。”
“有些茧子是永远也消除不掉的,聂白,听我一句劝,带着成国旧人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要争要抢就让他们自己去争抢,别再掺合这些纷纷扰扰,难道当年流的血还少么?”
聂白不耐的把食指放到笛孔上,摸了几下,“原来这里还没有打上蜡,怪不得这么摩手,看来不是茧子的问题。”
“聂白,聂如熙,你醒醒吧,女皇早就死了,你的所有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砰!”聂白直接将笛子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他迅速走到江阴面前一脚踢翻了他的轮椅。
江阴本就是一弱势书生如今双腿已然残疾,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他跌坐在地上,手背、胳膊上都是沙子尘土,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子,“你倒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我们都是成国人哪有自相残杀的道理?你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听腻了,江阴,我不杀你是因为不想杀你,不是不能杀,你若是再有这么多废话,杀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我只想见青儿,只想带着她离开这里。”
“你那是懦弱者的表现,女皇当年待你也不薄,既然我们有第二次机会……为什么不能让女皇也有第二次机会呢?”
江阴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重生后的结局依然是这样,那他宁愿早已死在汇江河畔,若不是聂白以青儿还活着为由诓骗他,他又如何会将那两对瓷瓶和白灵玉佩交给他?
若还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从来没有重生过。
“你已经试过很多种方法,女皇她没有办法再重生了,她已经死了。”
“徐锦宁都可以,为什么她不行?本该就是错误的,醒来的人应该是女皇不是她徐锦宁。”聂白几近歇斯底里的喊到,“徐锦宁这种劣质的女人凭什么能够重生?她剥夺了女皇唯一的机会,说不定夏国灭了宁国,一切走上轨迹之后,徐锦宁得到她应有的下场,女皇就能复活。”
“痴人说梦,你这是痴人说梦。”
“给我闭嘴!”
聂白一巴掌扇过去,“来人呐,将他给我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去见他。”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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