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还有飞鸟划过夜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如同鬼婴夜啼,令人头皮发麻、寒毛卓竖,不寒而栗,遍地的枯枝烂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儿混合着尸体腐烂的味道,极其难闻。
徐锦宁从马车上下来后就被眼前的情景给镇住了,像是一座古墓,古墓周边的枯树像是被风吹得招摇晃动像是一只只鬼手在招手让人前往。
“慕青黎就在这里?”
徐锦宁倒是一脸镇定,丝毫没有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到。
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么?
天空飘雨,欧阳怵上前给她打着伞,“是,别看外面比较破旧,里面还是很暖和的。”
徐锦宁呵笑一声,这可不是比较破旧了,这跟荒废了几百年的鬼地有什么区别啊,简直……简直是鬼的世界了。
她不确定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一说,但她从过去重活现世倒是真的。
“走吧!”
欧阳怵好似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经常来这里么?
徐锦宁没有问,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墓门打开后,眼前的黑暗被照亮,里面的确非常暖和,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到里面的暖意不停地往外冒,墙上的烛火照亮了整个墓室。
慕青黎为什么会躲在这种地方?
“黎皇后就在前面的大厅里,请公主随我过来。”
欧阳怵合上伞走在最前面为她引路,徐锦宁一边打量着周围状况一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这里的墙壁看着有些年头了,许多泥块儿都掉落耷拉在墙上,墙壁里也掺杂着许多枯败的杂草。
这墙壁上的蜡烛反而比较新,像是人不久前才装在上面的一样,走过长长的墓道,前面便是一座大厅,正中央本该摆着棺椁的,不过被人搬走换上了一个大火炉,怪不得这里会这么暖和。
跟墓道、外面情况不同的是这里装饰的反而像是一座小型宫殿,尽管没有宁国皇宫、长公主府那般繁华,却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左边是书房,右边是黎皇后休息的地方,请公主稍等片刻,黎皇后稍后就来。&nbp;”
徐锦宁‘恩’了一声,接过茶水小啜一口,这是普通的菊花茶,不上什么档次,里面似乎还加了糖掩盖了菊花原本的香味儿,喝着反而嘴里有些苦涩。
“黎皇后,她是个怎样的人?”徐锦宁好奇的问。
一直只从温丞礼那儿听说她的名字却从没有见过她,夏国冷宫大火都没能要了她的命,这人应该非常厉害吧?
欧阳怵只说“她是一个让聂白都感到恐惧的人。”
徐锦宁一愣“让聂白都觉得恐惧?她……有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长公主一见便知!”
房间里多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温婉,可这份温婉里徐锦宁也听出了另一种不容蔑视的威严,她顺着那声音发源之处看去。
右边的墓室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女子黑发盘起,只用一根桃木发钗别着,她的面色苍白如雪,一丁点儿的血色都没有,即便不施粉黛也丝毫不抵她那宛若仙女一样的容颜,她与温丞礼外貌上有七分相似,周围的气场却是十分相似。
原来这就是慕青黎,果真是个美人儿,想必年轻时候也是轰动一时的绝色美人,这样的女子让聂白都害怕?
“你……就是温丞礼的母亲,慕青黎?夏国的黎皇后?”
怎么都说不通这样的冰霜美人会为了权势地位跟男人争夺不休,甚至狠心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多。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温丞礼一直都很想念她,每当他弹奏春悲赋,每当他一个人站在那儿静静沉思,每当他面若寒霜、冰冷拒人的时候,她知道,他都在想念慕青黎,想念与他的母亲在冷宫的那些岁月。
“长公主,我们又见面了。”慕青黎上前,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徐锦宁“又?不知黎皇后的这个‘又’字,从何说起呢?”
“北境的时候我要多谢谢你不畏生死的去为丞礼找冰灵蛇!”
徐锦宁微微眯眼,“你一直都跟在我们身边?”
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慕青黎都是知道的,真正被瞒在鼓里、被人当成小丑的其实是她徐锦宁自己?
就算当初她没有去雪山里找冰灵蛇,温丞礼也不会死,因为这个慕青黎早就替他找到了冰灵蛇,她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
徐锦宁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还有呢?应该不止这一件吧?”
“还有的那些你确定要现在听么?还是说,咱们先谈论正事要紧?”
慕青黎被她敌视脸上倒是没有任何不悦,虽然也没有笑,两个女人一台戏,而且都是这么冰雪聪明、七窍玲珑。
徐锦宁坐在一边,气势丝毫不输给慕青黎,“正事要紧,其他的事也要谈论,不过我相信我们以后见面的次数只多不少,过去的我们可以在未来的时光里慢慢谈论。
现在要发生的才是我们要谈的事情。黎皇后既然已经躲了那么多年,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说“因为丞礼!”
徐锦宁“哦?为了他?黎皇后想找他做什么?既然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掌控之中,你也应该知道他现在正跟霍娉婷在一起,你真正想见的人应该是我吧?”
“长公主当真聪慧过人,我的确……”
“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天下间还有谁不知道徐锦宁聪慧过人,机智过人,天之骄女之类的?这些话在她听来就是废话,如今她只想把眼前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完。
徐锦宁说“黎皇后,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慕青黎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可以问。
徐锦宁问她“这些年你明明活着却一直隐瞒温丞礼,您对他,对您的儿子,就不觉得愧疚么?”
“愧疚过!”慕青黎脸上痛色显著,“但是我没办法,太多人想要我的命了,我要是呆在他身边,他会非常危险。”
“即便您不在他身边他也依然危险的很,每天都跟阴谋诡计生活在一起,每日都要顾虑身边的人可信不可信,每时都要担心自己的性命什么时候会丢,丢在哪里?黎皇后,哪怕你是温丞礼的母亲,我也不认同你做的事情,甚至于我不会答应跟你有任何合作。”
徐锦宁只觉得气愤,温丞礼还那么小就要天天跟霍骁那样的老狐狸斗智斗勇,他身上有多少伤痕,内心有多少创伤,他从来都不说。
徐锦宁心疼他,心疼这个自己爱了两世的男人,此时此刻,她不想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只想是为温丞礼讨回公道的妻子。
慕青黎愧疚难当,鼻尖发酸,她艰难的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长公主说的是,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欧阳怵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两个女人都是为了温丞礼,他没办法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只得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二位,喝些热茶润润嗓子吧。”
润完……再接着吵?
其实也不算吵,只是徐锦宁单方面的责怪慕青黎罢了。
徐锦宁不满的看他一眼后,视线又转移到慕青黎身上,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体其实很单薄,她削瘦的身子裹在那黑色斗篷之下,个头比她微矮一些,倒显得徐锦宁有些居高临下、盛气逼人。
徐锦宁恭敬的弯下腰来,拱手说道“黎皇后,您是温丞礼的母妃,按理来说我应该对您恭敬一些,可我实在是觉得委屈,替他觉得委屈。”
慕青黎上前将她扶起来“公主此礼,我慕青黎接受不起,但我还是谢谢你能守在他身边,我可以看出来,认识你以后他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也多了一些人气,不似以前那般行尸走肉,只知道杀人夺权了。”
徐锦宁轻笑“您还是不了解您的儿子啊,他现在变得有些生气,只是还没有触及他的逆鳞而已。”
两世,她认识温丞礼两世,绝对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说不定现在那霍娉婷正被他耍的团团转呢。
“我们聊聊现在的情况吧?”&nbp;慕青黎说。
徐锦宁点头,请她上座,毕竟她是长辈,还是她的婆婆呢,总不能太不懂礼数,牢骚也发完了,抱怨也说清了,还是正是要紧。
常兰河包间里,温丞礼在霍娉婷的劝说中喝了三杯酒,主要霍娉婷说这酒水是从夏国带来的,温丞礼也不好推辞,可三杯酒水下肚,他才觉得胃里火烧火烧。
“这军机处的秘密我们来日再探索也不急,边防图你先带回去交给霍丞相,公主府事情解决后,我会再来找你,这几日你们也着手准备一下离宁回夏的事情吧。”
不知道是这里太过闷热还是那酒水的缘故,温丞礼只觉得浑身发热,总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只得先叮嘱霍娉婷。
霍娉婷却已经坐到他身边,看他潮红的脸色,暧昧的冲着他耳边吹了口热气“回到夏国,丞礼哥哥是不是就该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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