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落水的事把芸娘一家吓得不轻,忙活了一整天,才突然想起来孩子的救命恩人还没感谢呢。
于是第二日,刘货郎和芸娘夫妇两,特意等到殷乐半下午下工回家,便提着谢礼上门来,亲自感谢。
一只老母鸡、一包红糖、半篮子的鸡蛋,都是用来给殷乐补身体的。
芸娘婆婆说,河水又脏又冷,不知道把人家姑娘冻着了没有。
女人亏了气血那就麻烦了,一定要好好补回来才行,要不然她们这心里过意不去。
殷乐平常同乔芸管事并没有太多交集,也就是大家伙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因为同时女子,闲暇时听几下八卦而已。
经过春雨这事,芸娘时不时就会过来关照一二,到让殷乐受宠若惊。
忙说这没什么,而且她已经拿了谢礼,两清了。
芸娘知道她喜欢一个人清静,便也不再那么明目张胆的关心。
只是这件事在她心里,是两清不了的。
倘若没有殷乐那毫不犹豫的一跳,她简直不敢想象后面的结局。
就那一个儿子,他要是不能活了,她也绝活不下去。
在芸娘看来,殷乐救的不止是儿子春雨一个人的命,她还救了她们全家的命!
秦瑶家这边,刘货郎也送了两包红糖过来,感谢阿旺及时出手,把春雨从鬼门关里抢出来。
阿旺说了不用谢,提着那两包红糖就躲了。
他不习惯应对这些,总觉得牵扯多了会给人家带去麻烦。
秦瑶接待了刘货郎,请他进屋坐着喝碗茶,吃点点心,顺便关心了下春雨的恢复情况。
“这会儿好着呢,就是醒来第一晚惊着了魂,让他奶喊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又是生龙活虎的。”
刘货郎说话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后怕。
有些没好气道:“村里这些小娃娃,年年说不能下河年年出事,就没一个是真听进去了的。”
“要是能有个地方拘着他们就好了,要不然啊,经过了这一次,我这心里时不时就怦怦跳,他娘也是,这两日做着事情,只要听见有水声,就是一激灵。”
秦瑶觉得,芸娘这是有心理阴影了,建议刘货郎回头让春雨他奶奶去找个神婆来帮忙疏导一下。
这里没有心理医生帮忙疏导,想要把阴影去除,去请神婆跳个大神就是最有效果的办法。
刘货郎本还没怎么在意妻子幻听这事,现在听秦瑶这么说,觉得情况可能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忙应了下来。
“我这就回去问问他奶奶去。”刘货郎这会儿心里有了事,片刻都坐不住,拒绝了秦瑶留饭的客气邀请,起身就要走。
走之前,突然问秦瑶:“嫂子,村里把名单定出来了,这两日就准备在祠堂召集全村人投签选人呢,你知道吗?”
秦瑶好奇问:“什么名单?”
“你不知道啊!”刘货郎有点意外,不过忙解释说:“就是村里要选新村长的候选名单啊。”
刘货郎嘿嘿一笑,有些揶揄的意思,“还有人把我三哥的名写上去了呢。”
见秦瑶听了这话露出希罕的神情,刘货郎猜测说:
“我估计是村民胡乱报上去凑人数的,早知道还能这样,我们就把三嫂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可惜.”
刘货郎突然顿住,抱歉的冲秦瑶拱拱手,告辞。
他可惜什么,不用说秦瑶也知道。
<div class="contentadv"> 可惜她是个女人呗,刘家村祖祖辈辈传到今日,还没有女人能上候选名单的。
当然了,不止是刘家村,而是整个开阳县,乃至整个紫荆府,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看着刘货郎远去的背影,秦瑶想起来先前自己面对村长时,他老人家看向自己那复杂的神情。
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估摸着也是想对她说:可惜了你怎不是个男儿郎。
秦瑶耸耸肩,无所谓。
倒是村里小孩总是背着大人下河的事,在她心头敲响警钟。
孩子们不去学堂也不下地,就这么散养在山野之间,再小心也会有出事的时候。
这村里的学堂,得抓紧建起来才行。
还有严禁在雨季下河的宣传,必须深入全村老少心底,让所有人都重视起来,形成互相监督。
这样她不在家里的时候,才不用总担心家里大郎兄妹四个会不会偷偷下河玩水出意外。
而想达到宣传目的,学堂就是最好的媒介。
不过让秦瑶感到些许欣慰的是,自家家里这四个孩子比起村里那些不听话的调皮蛋,可懂事贴心多了。
至少目前她的所有叮嘱,兄妹四人还没有偷偷违反过。
秦瑶心里想着建学堂的事,又开始拿出自己的小算盘,计算族长手里现在到底有多少集体资金。
年后那批狼皮是刘货郎拿去卖的,她已经套出话来,有零有整,卖了二十四两三钱银子。
另外还有除夕之前卖掉的狼肉,因为是卖个各村的,贱卖十二文一斤,得银九两六钱。
从年头到这会儿五月即将来临,村里没办过什么集体大事,等于说这银子是一分都还没花出去。
加上她文具厂给出来的租金,得有个四十两银子左右的公款!
四十两银子,巨款无疑。
要是村里遇上灾年,这钱全部拿出来买粮食分给全体村民,每个人都能分上几十斤,足以渡过一次灾荒。
而建一所学堂,人工村里出等于不要钱,只需要二三两建材费,二三两桌椅木工钱。
大头反而是用钱也不好买回来的启蒙书籍。
这也是为什么宋章一直鼓励各村镇建新学堂,但至今还没有村子敢踏出这一步的原因。
读书难,不是因为没有学堂,而是因为知识垄断,没有书籍,没有夫子。
但现在书籍也不是问题,有秦瑶家里的放大版手抄本在手,稳了!
至于夫子,县令会帮忙安排,这样算下来,建学堂的时机已经成熟。
不过就在秦瑶兴致勃勃准备拿着学堂建设计划书去找族长商量时,祠堂门口的钟声敲响了。
不是要交纳赋税也不是要征徭役,而是召集全体村民,选举出下一任新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