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翠的父母提供了这条线索,警方就开始对顾方进行抓捕了,结果人去屋空。
这等于不打自招了,不是你你跑啥?
一场全城搜捕全面展开。
这件事最震惊的莫过于楚闻冬了,以前只知道顾方渣,现在才知道不仅仅是渣,是狠毒。怎么说贱人也是人,贱命也是命,又不是小猫小狗(杀小猫小狗也残忍),怎么下得去手?
现在楚闻冬要感谢马小翠了,要不是她跟在后面搅和,十有她和顾方会成,想想自己会嫁给一个又渣又坏惹恼了还能要你命的人,就浑身打颤。
谁敢保证自己惹不到人啊?
别人暂且不说,先说顾方。
他如同丧家之犬,一刻也没耽搁,扒上了停在路边加水的货车,路过一个城镇爬坡时,他才借着地势悄悄溜了下来。
下车一看,真是小巧她妈给小巧开门,巧到家了,脚下的这块地方正是他老家的公社驻地。
到了这里就好办了,顾方打小就在这一片溜达,哪个地方什么地形他熟,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要想潜伏下去,必须有吃的喝的,喝的不用担心,山上不缺山泉水,吃的得多备一些。
顾方现在不能买只能偷,他不能示人。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进入了靠街的一家人家的厨房,馒头、米、面、鸡蛋全一起拿走了。
顾方的老家偏丘陵,最高的山海拔四百多米,山高林密杂草丛生,还有天然的石洞,遮风避雨足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顾方找到了那座山,找到了栖身的山洞,顺利地入住。
可是,他还是忽略了天气原因,农历五月底,酷暑难耐,雨季来临。上面下大雨,山洞里面下小雨,从士层上渗下来的水把地面全打湿了。
顾方连个干地都没有。
换个山洞还是一样,士地都饱和了,可不就往下渗吗?
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湿度大,不透光透气,蚊虫多,都是又胖又猛的花蚊子、蜱虫、蚂蟥,身上的包都数不过来了,又痒又疼。
在山上不敢生火,一怕被别人看到,二是山上找不到干草,连火都生不了。但肚子饿没办法,就把面和着雨水捏成团生吃,但人已经进化了,肠胃适应不了茹毛饮血的状态,结果吃下去的不到半个小时全拉了出来。
拉了吃,吃了拉,拉了再吃。
住了一个星期,瘦了一大圈的顾方,半夜三更摸黑回了家。
楚母开门看见如同野人一样的儿子,眼泪就流下来了,“方子啊,你说你在外面遭这么大的罪,何苦呢?还是听你爹的,自首吧,听说自首判不了死罪。”
顾方把门插上了,“妈,有没有吃的?给我拿点出来,我都饿死了。”
顾母赶紧答应,“有,有,你先等着。”
顾父也醒了,看着儿子这个狼狈样子,一时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了。
顾方看了看熟睡中的儿子,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其实还有一个,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不想承认。
“这是什么?”
文文的枕头下面露出红色的一角。
“那是他妈的日记本,文文听说是他妈记的,白天抱着晚上枕着,他还不识字,说识字就会看懂了。”
马胜男?他怎么不知道女人写日记了?那个时候他并不怎么注意这个一半时间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道很正常。
顾母给儿子下了面条,准备再给他烙张饼带上。
“警察也来调查过,家里也不安全,你以后少回来,要是被抓住了还不如自首,至少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顾方不想让爹妈太担心,敷衍道:“以后再说吧。”
此地不宜久留,顾方带上了他妈烙的饼,还有一点咸菜,就要回山上去了。临走之前他抽走了马胜男的日记,山上的时间乏味难熬,正好用来打发时间,另外他也好奇,这个女人写的是什么。
顾母看着儿子消失在黑暗中,愁的跟个什么似的,“他爹,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指条明路他不走,一条路走到黑,就这么个犟种,有什么办法?以后就当咱没有这个儿子,把精力放在孙子身上,拼掉咱两把老骨头,把他拉巴成人就行了。”
“你说的轻巧,怎么能当没有呢?明明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娶上了媳妇有了孙子……”
顾父心烦,“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替他偿命替他坐牢?”
顾母没辙,只能坐在炕上哭。
“睡觉,为了孙子你也得好好活。”
顾方从家里拿了干熏蚊草,点上,肚子里有饭,睡的比前些天要好。
早上,借着从斑驳的树叶上透过来的光线,顾方懒洋洋地倚在柴火垛上,看这个红色日记本。
4月12日,星期一,阴转小雨。
这是我第一次写日记,记录一下心情吧,除了它,我也没有什么朋友。读到初一,在上课的时候忽然晕倒,打那以后没有学校肯要我了。
爸爸给我借来了课本,他说:“我女儿的作文写的真好,爸爸还想把你培养成一个作家,所以要努力哟。”
作家啊,这是爸爸给我编织的第一个梦,为了这个有可能实现的梦,我也要好好写。
……
顾方慢慢地往后翻,小女生做的梦他不喜欢看,忒不现实。
然后他就翻到关于他的那些片段,那些话他到底说没说过他都不记得了,却有一个女人记得他说的每一句不走心的话。
再往后翻,顾方才知道自己的冷暴力到底害了谁。
他有一点难过,尽管没爱过,女人毕竟爱过她。
当女人知道他和马小翠在一起,那种近乎绝望的失望让他震撼。
他的滥情给了这个女人最深的伤害,当女人落泪的时候,他连个眼神都没有过。
“我不恨谁,只希望下一辈子,老天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给我一个爱我的男人。”
这是女人最后的话,而顾方是给过她希望又让她绝望透顶的人。
当这个女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冷眼旁观的是她的丈夫,难怪她死不暝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