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李安一大早拎着背包坐上了去往阳东县的长途汽车。
昨天晚上和父亲的“友好交流”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从最开始的交谈最后变成了激烈地争执,要不是第二天李安还要回富强村上班,估摸着“友好交流”的时间可能会持续一夜。
长途汽车转公交车再转去官庙村的班车,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个小时才到了关庙乡的集镇上。
镇子不大只有一条街,街道两侧都是两层的平房,楼顶上稀稀拉拉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
李安下来班车四处打量了一圈,就看见不远处一个饭店门前停着五、六辆摩托车,几个男子或蹲或站,在那里百无聊奈地抽着烟。
这些人就是镇子上最有特色的“摩的”司机。
由于关庙乡通往各村的路都是土路,普通的汽车上不上,也就衍生除了这些用摩托车运人进村的生意。
李安拎着背包走了过去对着其中一个司机说道道:“师傅,去富强村多少钱。”
“五十块。”那个司机看了一眼李安的打扮,随口说道。
李安看这个司机那轻佻的眼神,很明显把他当成外地人来的肥羊,想宰上一刀。
“十块。”李安报出了一个价格。
“不行嘞,我去一趟连油钱都不够。”司机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那算了。”李安干脆利落向着另一个司机走去。
“三十,三十就走。”那个司机看到李安转身就走,立马降价。
“十五。”
“二十五。”
“二十,不行就算了。”
“好吧,好吧。”
经过一轮砍价,双方终于达成了交易。
司机有些郁闷地发动了摩托车,“你这小娃娃没想到这么能砍价的,这一趟我没钱赚哦。”
“师傅你也没亏钱嘞,你这摩托车百公里也就三个油,现在油价4块5,我算了算,你一来一回顶多花5块钱油钱,你还赚15块。”李安开始一顿分析。
这个司机听得明显一愣,自己实际成本确实和李安说的差不多,有些诧异地说道:“你是做啥子嘞。”
“我是富强村的驻村干部。”李安说完,就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难怪嘞,账算得这么清楚。”司机嘀咕了一句,扭动油门向着东面驶去。
通往富强村的山路蜿蜒崎岖,不到八公里山路也花费了接近半个小时时间。
摩托车在村委会的门口停了下来,李安下车付完钱,就看见司机把车开到不远处的小卖部停下,估计司机是不想空车下山,在这里等着能不能拉到下山的客人。
李安推门走进院子,虽然离开了好几天但是院子里却干干净净,看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八成是陈山河了。
走进中间的党员活动室,李安看见陈山河正在和徐恺下着围棋。
徐恺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黑色棋子,脸上挂着略有些得意的笑容。
再看对面的陈山河拧着眉头,表情很纠结,手指间夹着的白色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山河,想好了没有,都快十分钟了。”徐恺催促道。
李安走到近前一看,棋盘上白子的“大龙”马上就有被黑子吃掉的危险,难怪陈山河会想这么半天。
我说徐恺怎么笑得那么开心,敢情马上就要当上“屠龙勇士”了。
对于业余围棋爱好者来说,下棋什么时候最有快感。
那就是步步设伏,将对方引入自己圈套,然后吃掉对方“大龙”成就“屠龙勇士”的美名。
很明显老实本分的陈山河不是徐恺的对手,这一局已经大势已去,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
“山河,不要盯着大龙,这里或许可以一试。”李安指了指右下方一处。
陈山河顺着李安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刚在自己没注意到,右下方徐恺打入自己势力范围的棋子做活的两个眼有一个是假眼,如何处理得好徐恺这一片的子就会被自己拿下。
虽然大龙被徐恺屠了,但是这一块如果拿下的话,胜负可就要僵持到官子阶段了。
“哎哎哎,观棋不语真君子,李安有失风度啊。”徐恺有些急了。
他早就看见了,不过刚才在赌陈山河看不到这一步,准备吃掉大龙后再去弥补这个漏洞。
“我这叫仗义执言,不能看你欺负老实人。”李安反击道。
“算了,算了,不下了。”徐恺把棋子丢进棋篓里,被李安这一搅局他显然失去了兴趣。
“村民的工资都发了吧。”
李安看到徐恺不下棋了,便问起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这两天一直他都在处理自己的事情加之有徐恺在,所以也没有过多地操心村上的事。
“这个事情我和你说下。”徐恺脸色郑重地说道:“我把你要来的所有的工钱全部结给了村民,没有强制留下那五成的工钱。”
“当天的情况是这样的”徐恺开始讲述起当时的情况。
那天从玄湖回来分别后,徐恺一行人先回来阳东,没有多久曹旭龙也带着钱款过来了。
不过和想象的不一样,富强村的村民的工钱展达公司前几日已经将五成的村民工资转给了乡政府,所以曹旭龙只带了五成的工钱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徐恺、陈山河、刘长珐三人临时商议了一下,由徐恺拍板将要回来的五成工钱全部发放,并让每个村民打上了收条。
“李安,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徐恺还是有些担心李安的不满,毕竟这笔钱是李安要回来的。
“徐恺,你做得没错,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再者说当时决定留下村民五成的工钱作为合作社的资金的做法也有些不妥,有些不符合程序。”
李安是认可徐恺的做法的,毕竟事急从权的道理他是懂的。
“我们召集村民发放工钱这事,吴旺田那边有什么反映吗?”李安问道。
“没有任何动静。”陈山河摇摇头然后又有些抱怨地说道:“我本来想和村民说还有五成工钱在乡政府手上,让他们去问乡里要,但是徐恺就是不让我说。”
“你小子差点闯了大祸。”听到陈山河的话吓了一跳,幸好徐恺阻止了。
李安语重心长地向陈山河解释道:“山河,我们的身份毕竟是代表着政府的村干部,你鼓动村民去乡政府讨钱,说好听点你是为了村民争取利益,但是说不好听的那是鼓动村民去乡政府闹事,会给乡政府带来多大的影响,再者说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对你的政治前途也多了一个污点。”
“可是,可是”山河想在解释什么,但是嘴太笨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显得有些委屈。
“我知道你想为村民多争取一点利益,出发点嗜好的,但是我们的方式要合法,要合适,你快感谢徐恺吧,要不然你小子的政治前途说不定就完蛋了。”李安缓和一下语气,不能太过打击好友的积极性。
“有这么严重吗?”陈山河感觉李安又在危言耸听了。
“山河,当你还是小人物的时候可能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以后当你到了一个关键阶段的时候,这件事就有可能被你的敌人拿出来当作武器攻击你,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做任何事情不能留下让人诟病的事情,特别是关系到政治方面的事情”李安继续向山河解释道。
“那村民剩下的工钱怎么办。”陈山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