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卢子和拜见太傅大人。”
被带上来的卢子和,在徐恩盛的示意下,躬身向朱云飞行礼。
“不必多礼,说说看,清军的情况吧。”
朱云飞不冷不热的说道。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卢子和,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健壮,面容干净,眼神坦荡,并没有慌乱和不安。
从这点可以看出,这人心理素质不错。
其次也可以证明,对方心中无私。
否则断然逃不过朱云飞的眼睛。
“启禀太傅,清军三万人马,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
“于昨夜出发,预计今晚子夜左右,会从九江城外穿插而过。”
“家父和李成叔叔率领的后营和右营,各五干人马,会走在队伍的后头。”
“前营的和左营的总兵徐勇,池现龙会走在队伍前头。”
“清军水师统领伊尔登,副统领巩阿岱,汉军都统郎廷佐,副都统徐大贵率领一万中军,居中行军。”
“家父的意思,朝廷大军直击清军中军,他会按兵不动,以防导致误杀。”
“一旦中军被袭,前军必然支援,家父和李成叔叔,到时候可以协助朝廷,在阵前劝降。”
“徐勇和池现龙原来都是我大明将领,当初跟随左梦庚归降满清。”
“未必就是自愿,一旦势穷,定然做出明智选择。”
“如此,朝廷大军只需要歼灭清军中军,便可取得最大的胜利。”
卢子和拱手一拜,把他父亲卢鼎和李成的密谋,一字不差的转呈了一遍。
朱云飞听完对方的话语,略作沉思道:“此番若成功,卢将军当记首功。”
“子和,有劳你辛苦一趟,立即回去告诉汝父,就按他的计划行事。”
“多谢太傅大人信任,草民告退。”
卢子和见朱云飞同意接纳父亲的建议,难掩激动的拜道。
虽然他的父亲是武将,但卢子和却是从小接受儒家教育,骨子里却是刻着忠君思想。
对于投降异族,侵略大明朝廷的军民,深以为耻。
这也是他们父子,会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的原因。
“大将军,其中会不会有诈?”卢子和离开后,王遵坦有些怀疑的说道。
“有诈也不怕,现在我怕的是清军不来,而不是其中是不是有诈。”
朱云飞自信的说道。
“我军在城中,有六万多人马,清军只有三万余人。”
“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能一口吃掉他们。”
“明天夜里,你率领龙武军,两万人马压制清军后军。”
“我会让虎大威率领护卫军,拦截应对清军前军。”
“玄甲骑军的骑兵,向清军中军发起攻击,二对一的情况,若是不能胜,那岂不是我等无用?”
“大将军英明。”王遵坦想想也是,只要做好防备,清军即便有阴谋诡计,也根本无所遁形。
一天时间转眼过去。
入夜之时,一场寒雨降落,虽然淅淅沥沥的雨势,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
但却带来不小的降温,一时之间,寒意袭人,将士们不得不连夜穿上一层厚衣裳。
九江城头鼓楼之内,朱云飞肩上披着的战袍,也换了一件羊绒大氅。
“让将士们换上棉衣,穿上皮革靴,没有皮革靴的,打上绑带,下雨之后,城外道路泥泞,不易行军。”
看着漆黑的原野,朱云飞吩咐左右众将道。
“还有火把,干柴是否已经准备齐全?战斗打响之后,点燃篝火火把,为将士们照亮方向。”
“请大将军放心,卑职白天已经和九江知府,安排妥当了。”
龙武军监军使宋琬,在旁拱手应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准备工作的成效,直接影响战斗的胜败,不可有丝毫疏忽大意。”
朱云飞点点头,宋琬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他的工作做好的,朱云飞自然也是脸上有光。
“大将军教诲的是。”
李虎、虎大威、王遵坦众将纷纷拱手附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子夜时分,城外斥候飞驰而来。
“启禀大将军,清军从城南方向的王家渡过境,前后相连数里之长。”
“再探,注意安全。”朱云飞叮嘱一声,立即起身来到了九江地舆图前,一眼便锁定了王家渡的位置。
“城南王家渡,距离九江城大约有六七里,穿过王家渡,往西走二十里,便是瑞昌境内。”
熟悉地形的龙武军提督王遵坦,率先开口说道。
“清军倒是选了个好路线,可惜注定逃不掉的。”
朱云飞淡淡一笑,沉声说道:“按计划行事,王遵坦你率领龙武军,负责接应卢鼎、李成的兵马,命令他们按兵不动。”
“若有反抗,就地围歼。”
“未将遵命。”王遵坦接令而退。
“虎大威,你率领护卫军,急行军到王家渡以西,拦截清军前军,防止他们逃脱。”
“未将遵命。”虎大威拱手应道。
“李虎,你率领玄甲骑军,进攻敌人中军,不必留手,反抗者全部杀了。”
朱云飞语气森冷的说道。
“未将遵命。”李虎一脸坚定的拱手回道。
朱云飞亲率亲卫营,以及一部分兵马,留守九江城头。
这样的围歼之战,有李虎、虎大威、王遵坦一众大将出面,自然用不上他这个三军统帅,再亲临战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城头上的朱云飞,看着鱼贯而出的三军将士,想到此次征战,又将会有无数的将士血染战场。
朱云飞也是不由感慨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希望我大明的健儿,能够早日收复河山,天下早日太平。”
“大将军仁厚,将士们能够为您效劳,虽死犹荣也。”
一身襕衫长袍的宋琬,恭维的笑道。
“你呀,朝堂那些溜须拍马,在军中就不要留着了。”
朱云飞摆摆手道:“回鼓楼,咱们对弈一局。”
“大将军请。”
宋琬连忙侧身礼让道。
城南外的王家渡,距离九江城大约十里距离,因为王家渡有条河流并入鄱阳湖。
因为河上没有桥梁,往来行人渡河需要摆渡,久而久之便在沿岸两岸,形成了一个渡口集市。
清军水师前军总兵徐勇,池现龙率领的一万人马,率先进入王家渡。
为防止走漏消息,进入王家渡集市后,徐勇当机立断的下令,封锁了整个集市。
“立即向伊尔登统领汇报,我军已经控制王家渡,暂时没有发现明军,请求中军速速前进。”
寒冷的夜里,清军水师人马,虽然衣衫单薄,但急行军途中,将士们倒是不觉得寒冷。
不过因为一场夜雨,却让道路泥泞满地,身穿草鞋的士兵,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起来,却是十分吃力。
高强度的行军,导致不少士兵掉队。
这个时候,清军统领伊尔登也顾不了这么多。
“加快行军速度,天亮前务必感到瑞昌境内。”
骑着马匹的伊尔登,不断地下令,催促人马前行。
“驾!”
队伍后头的汉军副都统徐大贵,与其子徐治都率领一队亲卫,从中军后方赶了上来。
“统领大人,后军的卢鼎、李成所部,速度缓慢,脱离中军已经数里距离。”
驱马来到伊尔登面前回禀道。
“卑职担心,卢鼎和李成,是不是另有心思?”
“徐将军,你带一队人马,立即传令他们加速行军速度,否则军法处置。”
伊尔登心头咯噔一下,若卢鼎和李成有了二心,那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喳!”
徐大贵和儿子徐治都率队,策马一路飞奔而去。
这边徐大贵父子刚离开不久,漆黑的夜幕下,隐隐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大人,好像有马蹄声。”副统领巩阿岱举目四望下,翻身跳下马背,连忙跑到路旁的平地行,趴在地上用耳朵附在地面上听了一下。
当即跳了起来吼道:“不好,有大队骑兵正飞奔而来,已经不足数里。”
“列阵,点燃火把,准备迎敌。”
伊尔登脸色一变,一扯马缰的他,厉声喊道。
“传令,前军和后军,立即向中军靠拢。”
伊尔登的处置,不所谓不快。
但这个时候,他却对明军一无所知。
而杀奔而来的明军人马,却对他了如指掌。
带队杀奔而来的李虎,以及左右总兵张国柱、陈德率领的玄甲骑军,近两万铁骑。
犹如一道旋风般,不等伊尔登、巩阿岱的兵马列阵完毕,便已经杀到了跟前。
“全军突击!”
策马飞奔的李虎,手中战刀一挥,数以万计的火把,犹如漫天星辰一般,在骑兵的飞速奔驰中,灿烂如星河一般。
照亮了骑兵的冲锋道路。
“杀!”
“杀!”
“杀!”
犹如龙卷风一般的玄甲铁骑将士,挥舞着手中战刀,怒吼着冲入了敌阵。
战马冲撞之下,战刀劈砍挥舞,完好防备的清军水师士卒,犹如一群绵羊一般,在骑兵的冲击砍杀下,哀嚎惨死在了战刀下。
这个时候,王遵坦率领的龙武军,也抵达战场后方,与卢鼎与李成两军相遇。
“罪将卢鼎,李成见过王提督。”
在卢子和的引荐下,卢鼎和李成卸去衣甲兵器,躬身来到王遵坦的面前。
“大将军有令,你部原地待命,不可妄动,天亮之后,随我返回九江城。”
马背上的王遵坦,神色严峻的传令道。
“遵命。”卢鼎和李成看着王遵坦率领的大军,不动声色的压了上来。
别说他们没有二心,即便是心怀二心,此刻他们也不敢乱动分毫。
“启禀王提督,我军擒获敌军二十人,斩杀三十一人。”
这边卢鼎和李成刚起身,龙武军左总兵秦良弼,率领一队人马押解徐大贵、徐治都父子而回。
原来这父子也是倒霉,带队刚来到后军,就被秦良弼率领的前营给拦截生擒。
“王提督,那是满清汉军旗副都统徐大贵和其子徐治都,属于满清嫡系。”
卢鼎见到徐大贵父子,立马就指认了对方身份。
“卢鼎你这个……”徐大贵气愤的刚要叫骂,其子徐治都却连声喊道。
“我们是汉人,愿为归顺大明,还请卢将军替我父子美言几句。”
“逆子,你要陷我于不忠吗?”徐大贵听到儿子的喊话,气的连忙骂道。
“父亲,你我皆是汉人,世代为大明军户,咱们忠心的不该是大明吗?”
徐治都辩解之余,看着火光映照下,被众人簇拥的王遵坦喊道。
“将军,罪将愿意归降,还请将军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