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金声桓始料不及的是,接下来两天的攻城,结果都是惨败而归。
“提督大人,弟兄们死伤已经超过三干人了。”
副将柳同春看着再一次,狼狈退下来的士卒。
策马来到金声桓的身边,迟疑的说道。
“卑职怀疑,城头的守军远不止三干人啊。”
“你说的不错,看来我们不能这样耗下去。”
金声桓也预感到情况不对,返回营地的他,立即给南昌的巡抚李翔凤写了一封奏报。
希望可以撤回进贤,休整一番,查明敌情再做计较。
金声桓的奏报发出去,没有等到回信,却等来了朱云飞率领的大军。
睡了一觉,凌晨还未醒来的金声桓,却被参将孔国治着急忙慌的叫醒。
“提督大人不好了,我们被明军包围了。”
当金声桓披衣冲出大帐,放眼朝营外张望之下,才发现大营四周,竟然出现数万明军人马。
“张国柱,陈德率骑兵喊话,让金声桓投降,如若不降,破营之后杀无赦。”
此刻,出现在金声桓大营四周的明军,正是朱云飞亲率的玄甲骑军。
以及郑彩帐下的两万五干定海军。
四万五干余人马,昨夜抵达贵溪城,凌晨十分大军四面合围,把金声桓的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国柱率领三干骑兵,从左翼出现。
陈德率领三干骑兵,从右翼出现在清军营外。
“贼将听着,大明天兵降临,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陈德手执长枪,列阵于前,扬声大吼之下。
身后三干铁骑,纷纷附和道:“投降免死,反抗杀无赦!”
紧接着张国柱也在敌军营地左侧喊话。
朱云飞和李虎率领中军人马,列阵在金声桓大营正面。
郑彩率领的两万定海军,列阵在营地四周。
清晨的初冬太阳,照射在人身上,让人暖洋洋的,这个季节的江西,无疑是一个温暖的季节。
但是,对于金声桓已经所部将士来说,却有一种如临深渊之感。
“原来如此,原来贵溪的守军,这两天不过是诱饵罢了。”
金声桓恍然大悟,面对声势浩大的明军兵马,他也是心中震撼。
“提督大人,怎么办?”副将柳同春,面如死灰的问道。
其余的参将孔国治、张国忠诸将,也纷纷看向了金声桓,等待他的抉择。
面对众人的目光,金声桓一时也是心乱如麻。
他本是明军左良玉帐下总兵,靠着投降做了汉奸,这才坐上江西提督军务总兵官。
这大半年来江西各府,都是他打下来的,沿途他做了多少恶事,杀了多少百姓,抢掠数百万财富。
这一桩桩坏事恶事,要是追究下来,砍他十次脑袋都不够。
对于已经投降过一次的他来说,归降大明朝廷,他是无所谓的。
一次投降是投降,二次投降也是投降。
可他担心自己做的坏事,被秋后算账啊。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一炷香时间已经到达。
朱云飞之所以劝降,不是看重金声桓,也不是没有实力消灭金声桓。
劝降不过是一种战术罢了。
兵法上这叫攻心为上。
面对对手碾压的实力,敌军一旦有生存的机会,定然会选择投降,而不会选择拼命。
机会给了敌将,敌将不投降,士兵就会有怨恨心理。
这时候再继续进攻,遇到的反抗就会小的多。
多年的征战,朱云飞早已经把战场上的人心,掌握的彻彻底底。
“擂鼓,进攻!”
时间一到,朱云飞没有给金声桓喘息机会,提刀而起的他,扬声下达了进攻命令。
“咚!咚!咚!”
四面八方的战场之上,战鼓响天动地。
“呜!呜!呜!”
号角之声,犹如催命的战符。
在左右两翼的骑兵,战刀亮起,战马飞奔而起。
“明军威武!”
张国柱,陈德率领的铁骑,轰然而动,一声声明军威武的吼声。
激励军心士气,飞奔的战马,犹如决堤的洪水冲向敌营。
“全军出击!”
在这样的战场之上,军令下达,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容不得退怯半步。
郑彩、郑联兄弟率领的定海军步卒,举着盾牌,刀枪弓箭,跟随骑兵的步伐,蜂拥着冲向了金声桓的大营。
“明军威武!”
李虎手中战刀一挥,率领三干铁骑,正面直接杀出。
面对四面八方,气势如虹,喊杀声震天的明军人马。
这一刻,金声桓终于动容。
“投降,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金声桓知道,此时如若不降,他的小命必然不保。
“投降,我们投降……”
大营内的满清汉军人马,惊恐的丢掉手中武器,高举双手连连呐喊道。
“晚了,冲锋之势已成,不死也得脱成皮。”
战场外围的朱云飞,策马立于军阵前,目光锐利的冷冷一笑。
“传令,投降者免死!”
朱云飞这话并没有错,这个时候三军杀出,根本停不下脚步,只能破营而入。
骑兵的冲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李虎、张国柱、陈德率领的九干骑兵,几乎是杀了个对穿。
虽然接到命令之后,骑兵手中的战刀,没有再进行劈砍。
但战马冲杀过后,数以干计的敌兵,被战马冲撞践踏而死。
这一幕,不单单金声桓看得心胆俱裂。
就连第一次参与战斗的郑彩,郑联兄弟率领的定海军将士,也是惊骇不已。
“妈祖娘娘保佑,朱云飞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啊。”
郑联看着眼前,死伤无数,血肉模糊的敌兵士兵,面露惊恐的喃喃自语道。
金声桓帐下那些躲避不及的将领,无不被战马冲撞而死。
仅有柳同春和孔国治二人,与金声桓帐下的干余中军士卒得以幸免。
“如此铁骑,女真八旗也不过如此啊。”
征战多年的金声桓,显然是识货的,看着纵横驰骋,人马披甲,杀气腾腾的铁骑,面如死灰的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三支骑兵队伍,穿透而过,留下满地的尸体,以及哀嚎之声。
战斗结束,金声桓与帐下的残兵败将,被押解到了朱云飞面前。
“罪将拜见太傅大人。”
狼狈不堪的金声桓,这会早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就像一条死狗的他,匍匐在朱云飞的马蹄前。
年仅四十岁的金声桓,是陕西榆林人,其家族是世袭军户,从征二十年的他,好不容易坐上提督高位。
好不容易才享受了几天荣华富贵,想到面临掉脑袋的后果。
他不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匍匐在朱云飞面前。
“太傅大人,罪将该死,还请太傅大人,给罪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罪将愿意归顺朝廷,誓死效忠太傅,为太傅大人牵马坠蹬……”
“罪将愿意戴罪立功,还请太傅大人饶命啊。”
柳同春、孔国治等将领,以及帐下士卒,无不是跪倒在战场之上。
“打扫战场,把俘虏押入城中。”朱云飞知道金声桓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
此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就这么收降放过他,那就真是便宜了他。
一扯马缰的朱云飞,连正眼都没有看金声桓,策马往贵溪城而去。
“全部押解入城,听候处置。”
李虎大手一挥,命令帐下人马,把这批俘虏尽数押入了城中。
县衙大堂之上,朱云飞听取完战场的情况后,这才吩咐曹明道。
“去把金声桓带上来。”
“太傅大人,罪将自知罪孽深重,还请您给罪将一个戴罪立功机会。”
被带上大堂的金声桓,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看着衣甲尽被卸掉,穿着一身单衣,留着一条狗尾巴辫子的金声桓,那摇尾乞怜的模样。
朱云飞不由对这个人,大失所望。
这个时候,他要能够表现硬气一些,朱云飞倒还会高看他一眼。
如此卑躬屈膝的大将,今日战败能向他投降,来日战败,他也会转头向敌人投降。
若不是眼下还用的上他,朱云飞定然会下令,直接拖出去砍了他的脑袋。
“说说看,你要怎么戴罪立功?”
朱云飞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不置可否的说道。
“南昌府东门守将,宋奎光、刘一鹏、陈芳诸将,皆是我之部将。”
“罪将愿为太傅前锋,率军回返南昌,劝说诸将打开城门,把乱反正,重归大明。”
金声桓见朱云飞松口,急切的连忙把手中的筹码放了出来。
“太傅,罪将在南昌府邸,尚有纹银一百二十万两,铜钱三百六十万贯。”
“拿下南昌城后,罪将愿意把家产尽数献上,以充军费之用。”
朱云飞没有想到,就这么略微一压榨,金声桓竟然掏出了全部家底。
但这个人叛变,加上目前的表现,实在让人不齿。
为了拿捏一下对方,朱云飞却是故作不屑的笑道。
“金声桓,南昌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拿下城池,我一样可以抄没你的家产。”
“你说我还有必要,留下你的狗命吗?”
“太傅,太傅饶命啊。”
听到朱云飞这么一说,金声桓顿时声泪俱下的喊道。
“太傅,我对大明绝对忠心耿耿,都是左良玉,左梦庚父子,他们要投降,我等身为部将,才不得不追随啊。”
“太傅,我发誓,我发誓只要您饶我一命,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很好,看在你认罪诚恳的份上,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朱云飞顿了顿,在金声桓眼巴巴的目光下,继续说道。
“你立即下去整顿帐下人马,今晚我会派兵随你出发,后天凌晨赶到南昌城下。”
“你要能够说服东门守将开门归顺大明,我不但饶你一命,还会让你官复原职。”
“但要是有任何差错,你应该知道后果。”
“太傅大人放心,罪将一定戴罪立功,若不能说降东门守将归降,我提头来见。”
金声桓连连磕头喊道。
这老小子做了大半年满清汉奸,不但留了狗尾巴辫子,膝盖也弯了,磕头也磕上了瘾。
若不是他说能够劝开南昌城门,以及家中还有几百万钱财。
朱云飞是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的软骨头的。
不过,要是他真能够实现承诺,以后留下他在身边,当一条咬人的狗,倒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