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辰填好了统计表,让吴爱东给郭钊打电话签字,郭钊说他在赵兰的办公室。林辰心想,这郭公子不去钓鱼玩牌打游戏,跑赵兰办公室干什么便从吴爱东手中拿过表格,决定亲自去看看。
团委和妇联共用一个房间,林辰进去时,只有赵兰和郭钊在,郭钊不知讲了个什么梗,把赵兰逗得哈哈大笑。见林辰进来,赵兰立刻严肃起来,低头去看电脑。
自从黄珊珊那天晚上来过后,赵兰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林辰。林辰知道原因,但他也不想捅破,于是和赵兰打了个招呼,便把表格递给郭钊。
郭钊怕自己的破字被赵兰笑话,便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歪歪扭扭的姓名,看了看,说:“我平时写字挺好的,今天手腕不得劲。”
林辰忍住笑,接过表格就走。
刚下楼梯,又听见赵兰清脆的笑声。
林辰突然心乱如麻,回到办公室后,什么工作也干不进去。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他走出办公室,沿着公路往桥头走去,参加完新闻发布会回来的晚上,他和赵兰在那里坐着聊天。
经过胡三小店,胡三神秘地招呼他:“林主任!你过来!过来!”林辰慢慢走过去,胡三把嘴巴附到林辰耳朵上,说“郭胖子回来了!我刚看见他和丁二麻子去张老三饭店吃饭!”
难得胡三还记得郭胖子的事,林辰感谢了胡三几句,溜达着去了张老三饭店。
刚进饭店门,就看见旁边的包间门开着一半,圆头宽肩的郭胖子大洋洋地坐在那里,大肚腩顶在桌边,正吱溜地把一杯酒倒进嘴里。面前摆着一瓶白酒,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炒花生米,一盘猪头肉。郭胖子对面,正是丁二麻子,两人正在说着什么,林辰隐约听到“采矿权”“矿务局”“延期”几个词。
林辰瞬间明白了,郭胖子在镇上是出了名的掮客,县城大大小小的部门,他都有认识的人,也多多少少办成了一些事。看来丁二麻子从自己这里打不开关系,病急乱投医,找到郭胖子,让他帮着给采矿权延期。
这时张老三走过来,笑嘻嘻地问:“林主任有客人吗”
林辰指了指郭胖子,说:“我来找老郭有点事。”
听见林辰的声音,包间里瞬间安静了。郭胖子从包间出来,看了林辰一眼,他早就听说林辰到处打听自己,顿时面色不豫,说:“你一个政府干部,找我小老百姓干啥,无事献殷勤。”
林辰也不放声,搂着郭胖子出了饭店大门,对郭胖子说:“老郭,你把欠孙青海那一万块钱还了,我马上走,不耽误你和丁二麻子喝酒谈生意,我还等着钱给矿工发工资。”
郭胖子立刻瞪大了眼,刚要高声说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我什么时间欠孙青海的钱了。”
“你收了孙青海一万块钱,帮他办矿权展期没办成。”
“是没办成,但钱都请客送礼了,我还赔上了两千。”
“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得还钱。”
“要是我不还呢”
林辰笑着指了指里面,说:“你要是不还,我就告诉丁二麻子这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啥。”
“你知道啥”
“他想给自己的矿办展期,所以找你,对不对”
郭胖子赶紧捂住林辰的嘴:“林主任,你不给丁二麻子办也就算了,我想挣他点钱,你可别给我搅黄了。”
“那你还钱,要不我就告诉他。”
“唉!”郭胖子叹了口气,“真没见过你这么赖皮的政府干部,你这是典型的讹诈。”说完打开皮夹子,数了五千块钱给林辰。
“林主任,就这五千,你看,我就留了两百,要不是有丁二麻子这桩生意,一分你也别想拿到。”
林辰喜滋滋地揣进口袋,说:“谢了老郭。那五千你什么时间还”
“你先别走,”郭胖子拉住林辰,“要不你给丁二办了,他答应给我三万,咱们俩五五分成。”
林辰笑着说:“老郭,我要想挣钱,早就给他办了。对了,丁二怎么这么信任你”
“我以前帮过他,他现在的矿,就是我帮他从别人手里转过来的。当时是个贫矿,滑石都挖得差不多了,寻思他是个冤大头,高价卖给他,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挣到钱。”
郭胖子软磨硬泡了一会儿,见林辰不肯松口,就回了包间,丁二麻子问林辰找他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听说我认识市里的大领导,想升官。我说丁总,你要是信任我,钱一到手,我立马回县城给你办;如果不信,今天晚上就算咱们弟兄俩喝个酒。”
“信!我怎么不信!”丁二麻子看林辰也来求郭胖子办事,对丁二麻子的话彻底信服,乖乖掏钱。
“明天!我就回去找矿务办的肖主任,来,干了!”
此时,林辰正在往回走的路上,他并没有因为收回五千块钱而高兴,而是在想郭胖子的话。既然已经是贫矿了,丁二麻子怎么能挣到钱,而且拼死拼活也要展期
回到宿舍后,林辰想起自从郭钊来了以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和赵兰联系过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拿出手机,给赵兰发了个笑脸。
一会儿赵兰回了个哭脸。
“怎么了哭什么”
“没啥,你最近挺好吧看你忙得不亦乐乎。”
“挺好的。”
“有个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钊想让我当他女朋友。”
林辰的心突然跳得急了一下,他停顿了一会儿,回道:“你答应了”
“我在这儿举目无亲,他答应我,结婚以后把我调进县城机关。”
“噢,那是好事,祝贺你。”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答应。”
林辰的心又跳动了一下,好久才回道:“傻妹妹,郭钊除了好玩,还是不错的。”
赵兰没有再回话。
这一夜林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