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功夫,母亲就把黄珊珊的身世打听得清清楚楚,见林辰在看着邻床,低声解释道:“这个老人是癌症晚期,原来在省城大医院治,都扩散了,治不好,不想死在外面,所以回家来。今天快不行了,又送医院来。那个——”母亲指着那个有黄色光晕的男子说:“那是儿子,另一个是女婿。”
病床上躺着的老者,眼睛直直瞪着屋顶,嘴唇一张一合,仿佛要说什么。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蹲下,趴在老人耳边,边哭边说:“爸,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说出来”
老太太也哭出了声:“老头子,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呀”
老人的嘴唇还是缓缓地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子和老太太的哭声,让母亲和黄珊珊也安静下来,她们暂时停止了交谈,静静看着对方。
突然,黄珊珊紧紧抓住了林辰的手。
“珊珊,怎么了”林辰转头看向黄珊珊。
黄珊珊看着林辰,用唇语说道:“那个老人说他想吃面。”
林辰急忙转过头,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老者的口型所表达的意思确实如此!
此时老太太和老人的女儿还在哭泣着,她们不知道老人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他们更怕老人临终前有什么心愿无法完成,最后带着遗憾而去。
林辰松开黄珊珊的手,慢慢走了过去。
“对不起,打扰一下。”林辰走到老者子女身边,对他们说:“你们的父亲说,他想吃一碗面。”
“什么”老者的子女把眼光都投向了林辰。
林辰凑到老者耳朵边,盯着老者的嘴唇,大声说:“你是不是说,想吃一碗家乡的面”
老者显然听清了林辰的话,努力点了一下头,然后他闭上了嘴唇,眼泪流了下来。
“爸!”老者女儿喊道:“你是想吃家乡面吗”
“别问了!问了咱爸也没法说话。”老者的儿子拉住了她,说,“姐,你看爸的反应,肯定没错。”
另一个女子,也就是老者的儿媳说:“这里隔老家十万八千里的,上哪弄老家的臊子面”
林辰听到“臊子面”三个字,问道:“你们老家是关中的吗”
老者儿子说:“对啊,我们老家是西安的,我父亲这一代才来通海,他最喜欢吃关中臊子面。”
林辰立刻想起林荨说过的那家陕西菜馆。“你们等一下,这附近有一家陕西菜馆,臊子面很正宗,我去买一份!”
老人的儿子感激地说:“谢谢你小兄弟,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急匆匆下了楼,上车后,林辰快速开车向陕西菜馆而去。到了菜馆门口,车还没停稳,老人儿子就跳下车,冲进菜馆。
林辰把车停在菜馆门口,跟了进去,此时老人的儿子正在和服务员争论。
“什么做一碗面还要等十五分钟能不能把前面的匀一碗给我”
“对不起先生,我们都是按号上面的,先到先做。”听了服务员的话,老人儿子急了,道:“我加钱行不行你要多少”
林辰看见服务生刚把一碗臊子面端到一个青年面前,那个青年抽出筷子,还没有来得及插进碗里。林辰上前一步,双手将那碗面端起来,对老人儿子说:“走!”
那个青年愣了,等到林辰出了店门,这才想起来,边追边喊道:“我的面!”
“快还给我!要不我打0了!”
他刚追出门,林辰已经发动起车离开。
到了医院住院部楼下,林辰让老人儿子端着面先上楼。
等林辰上楼进入病房时,老人的女儿正挑了一根面条,试着给老人喂到口中。
说来也怪,老人闻到面香后,睁开眼睛,竟然试着要坐起来。
老人的儿子急忙把他扶起来。
老人贪婪地闻着面香,两眼放光,缓缓吃了一口面,满意地咽了下去,然后又吃了一口。
两口面下去,他满面红光,一点也不像临终前的老人。
父亲悄悄对林辰和黄珊珊说:“回光返照。”
老人就这样吃了几口面,喝了一口汤,然后示意吃饱了,又缓缓平躺下。
他又张了几下嘴,似乎在说什么,随后闭上眼睛,溘然长逝。
老人的女儿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
医院工作人员也赶来了,帮助处理后事。
老人遗体被运走,老人的子女也离开了,临走前,他的儿子和女婿分别与林辰握了一下手,表示感谢。
林辰没有打听他们是谁,他心里默默念叨着: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黄珊珊的到来,让父亲的病瞬间变好了,他下了床,非要出院回家。
母亲也觉得应该回家,哪有在医院接待未过门儿媳妇的道理!
于是给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家人带着黄珊珊回到家里,林荨也回来了。
这是黄珊珊第一次上门,虽然不是特别正式,但母亲还是非常重视,包了个两千的红包,硬塞给黄珊珊,这是认可了未来儿媳妇的存在。
黄珊珊领会这个意思,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中午,全家人去了小区外面的陕西菜馆,林辰刚进菜馆,服务员就认出他。林辰赶快去道了个歉,把面钱加碗钱给了菜馆。
饭桌上说起那个老人,大家不免又唏嘘了一阵。
菜还没上齐,林荨对黄珊珊的称呼已经由珊珊姐改成了嫂子,两个人的亲密劲如同多年未见的闺蜜,连林辰看着都感觉有些吃醋,感觉黄珊珊今天不是来看男朋友,而是来看新闺蜜。
吃完饭后,林辰查了一下高铁时刻表,给黄珊珊订了下午三点从清河市站始发的动车,这样她可以在五点到达省城站。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黄珊珊和林辰父母告了别,林辰开车送她去清河站。
林辰边开车边说:“我真没想到你能来。”
“开心吗”
“当然开心,不光我开心,我们全家都开心。你看我爸,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可是林辰,什么时间你能去我家呢”
“肯定很快,珊珊,到了你爸妈能接纳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我不是去乞求,而是去堂堂正正迎娶你。”
“嗯,我相信你一定能说到做到。”
到了清河市站,黄珊珊过了安检后,调皮地向林辰挥挥手:“林辰同学,要加油哟!”
林辰也向她挥起右手:“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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