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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暧昧 生气也会因为这样的暧昧变为畏惧……(1 / 1)

一点红说的是对的。

江湖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但是她却不得不来。

就像有些人她本不该认识,却不得不认识。

她并没有攻略过一点红,也不知道满了十好感度会触发什么样的特殊剧情……但是总不该是像现在这样,点了她的穴,要把她带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

她想,她确实得改改自己靠着对人物印象和好感度来判定一个人对她究竟是好是坏的毛病了。

一点红显然不太擅长抱着一个人——他带着任务对象的时候,往往是扛着带走的,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活的他还会舍得用绳子绑好装进袋子里以免对方挣扎太过死的就直接带走。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人——甚至可笑地用臂膀环住她,不想让她被风吹到。仅作为一个绑匪来说,他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多余。

但是即便他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娇气的姑娘还是被他紧实的手臂,不熟悉的姿势咯的生疼。可偏偏他还点了她的穴,让她动弹不得。

沈知意的体重并不重,甚至称得上瘦弱。一点红扛过身高七尺的武林好汉,也扛过满肚肥肠的贪官污吏——但是恐怕没有哪个和她一样,让一点红随时有一种会将她摔碎的沉重感。

他们应该是赶了不少路的。因为即便是这样让她浑身不舒服的抱姿,沈知意也还是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两次。和瘦马门那次一样,沈知意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几天就眨眼而过了。

她应该是病了,明明感觉冷的厉害,身体又一阵一阵的发烫出汗。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做梦,可梦里发生了什么,她有完全看不清。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这些梦的记忆非常重要,可她甚至回忆不起任何一片残破的场景。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艘船上了。她记不起自己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又是怎么过来的。

总之,绝不会是一点红全程用轻功送过来的。但是她头实在是痛,一用起脑子就痛,只能放弃去想这些。

感受到甲板下面传来的一点点因为水而带起的摇动,沈知意发现自从穿越以后,她只要和船扯上关系,好像总是没有什么好事。

这是什么线的剧情沈知意想不起来。除了主线开始那会强制遇上楚留香,还有她尝试过走花满楼路线的时候,对剧情还能猜测到一些以外,之后的一些发展就全都是超出了她的记忆范围内的。

可能这就是她不选择一个单独的男主角去攻略,试图分散好感度,走共通线,结果根本记不住共通线是什么剧情的下场吧。

她忍不住叹气。

在短暂的茫然了一会后,她尝试动了动身子,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不能动弹的情况。虽然身体还痛的厉害,但是确实是没有那种被点穴之后四肢冰冻的感觉了。

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沈知意警惕性的没有应答。门外的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在过了没几分钟,就自己打开了门。沈知意这才发现原来门居然是从外面锁死的……那恐怕对方也只是礼貌性的敲敲门,并没有要征求她的意思。

沈知意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个人走进来。

是一点红。

尽管是被他抓到这里来的,但是沈知意却诡异地松了一口气——即便到了现在,她还是很可笑的认为他是不会伤害的。可能这样的想法真的有些天真,但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除了他以外,她好像也没有谁可以信任了。

他看到她醒了,而且并不是和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样子,而是难得清醒的看着他的时候,一点红居然有些慌乱。

从按照暗中给他解开了琵琶骨上铁丝的接线人的指示,把暗杀任务改为捕获任务,并成功实施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奇怪。

明明少女也只是在利用他,想从他的嘴里套出哥哥的情报而已——和那些利用他杀人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就是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她是特别的。

一个特别到可以让他难以忘记,只要一想起,就心里发痒的人。

这种痒,和以前他重伤,伤口结痂时的那股子瘙痒像又不像。像是有什么本没有和他一起诞生的情感终于在这么多年以后,在这被禁锢的身躯里破壳而出。他居然开始畏惧。

畏惧一个认识其实并不久的姑娘的眼里会出现对他的厌恶、疑惑。

但是什么都没有。

姑娘的眼神很平静,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的平静。没有故意显露的楚楚可怜,没有刻意表演的无助懵懂。

可他的心却更剧烈的抽动起来,那双在杀人时,永远不会移开视线的眼睛看向了别处,不再看姑娘这双带着魔力的眼睛。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粥,里面带了一些肉丝。沈知意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马上认定自己这段时间一定是靠吃这些东西撑过来的。

她现在渴的厉害,饿倒是已经感受不上来。但是这不妨碍她目光忍不住热切了一些——可一点红好像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他作为顶尖杀手的,对视线的直觉。从走进来开始到现在,就像块木桩扎根了似得,一动也不动。

她看到他游移的眼神,和那张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还要苍白的脸,心里忍不住叹气。

“你难道就要一直这样,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吗”她对他确实有气,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好感,能感受到他的愧疚。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必要去惹恼一个喜欢她的男人。愧疚并不是一种可以长久的情感,却是她唯一现在的筹码。

一点红这才如梦初醒地动了动,他机械式地走过来,十分熟练地坐到她的床边舀起一勺粥,吹了两口,就往她的嘴边去送。

动作十分的自然,好像已经做过百遍、千遍一样。

一直到勺子碰上她柔软的嘴唇,映出勺沿的轮廓,一直到少女红了脸、水润了双眼,一直到她没有什么力气的手搭在他紧实有力的手腕上……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点红之所以是一点红,正是因为他不管杀谁,也只会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印子,而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砍到血肉模糊。

或许会有人说他的武功还没有修炼到极致,但是没有人敢说他的手是不稳的。只因为他不单单只是一位剑客,更是一位杀手,一个讲究一击致命的杀手。

没有人能想的到一点红居然会有拿不稳一个瓷碗的时候,就跟一点红从来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一个心软的人一样。

随着“当啷”的一声脆响,瓷碗翻在了地上。所幸碗没有凑到她的旁边,不然一定会给她烫的起上好几个水泡。

那粘过姑娘丰软的唇的勺子从她的嘴边抽离……他的动作实在很急,甚至勾出了一点透明的丝状液体。

他这会看上去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样的贴切。他的皮肤是苍白的,他的衣服是纯黑色的,唯有脸颊上飞起一点云霞,像是被雪掩盖的红梅在风吹动了枝丫后显露出来的一点真容。

他也变得很渴。

可明明就在他来这里之前,他才刚饮过整整一坛酒。明明在今天以前,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半昏睡半无神的她喂过吃食。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他本来应该没有这样的躁动的才对。

安静的房间里,连他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如此清晰。

沈知意有点畏缩——他的眼神太晦涩了。

和他站在那里呆愣时的无措,和被她喊了之后习惯性的上来照顾她时眼里的放空截然不同,和第一眼看到她时的审视也完全不相干。

一种可以被压抑进浓重夜色的情感在他的眼里搅动——那是个没有什么压迫感,但是却莫名让沈知意畏缩的眼神。

但是好在理智的杀手兼绑匪很快就用理智压下了这几乎快要把少女和他彻底勾缠在一起的晦涩,几乎是跳开地起身离开了床边。

“……抱歉,我没想到你已经清醒了。”他的声音还很干涩,和在牢房里滴水未进和她说话一样的干涩。但是这一次却并不是因为口渴……是什么原因,他心知肚明,却又不敢、不能去承认。“我去给你换一碗。”

说完,他就真的离开了一会。

再出现时,他脸上的红潮已经退去,他的眼神不再怔愣,他的气质依旧冰冷。

他好像还是那个一点红,冷静且克制,让人难以和刚刚的那个男人扯上联系。

他把碗放在了沈知意一勾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安静地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冷酷的男人都很善于家务,上次的冷血是这样,这次的一点红也是这样。

他处理的十分效率,结合他杀手的身份,就让人忍不住联想他清理线索的速度会不会和做家务的速度一样的快。

他没有和沈知意说话,沈知意也没有和他说话。

奇妙的暧昧就像这碗倒泼的粥一样,看上去好像毫无痕迹。

——只有一点粥带的水渍沾染在实木的地板上,难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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