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1 / 1)

“那我要怎么称呼荷花姑娘”他看着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的沈知意,低头轻咳两声。

再抬头时,已经是眉眼间带着笑意,就这么故意问她。

他想,如果不是他主动靠近,大概害羞又娇气的荷花姑娘又要躲到莲叶里面,把自己缩起来了。

其实他是知道她的名字的——这一路上温柔叽叽喳喳个没完,已经把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全部告诉了他,当然也包括荷花姑娘的名字。

但是看着那双眼睛,他就想要叫她荷花姑娘。

或许是初遇时的场景过于惊艳,以至于他对她的印象确实不错。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尽管这首千古流芳的诗句现在还并没有出世,但是莲花依旧代表着清雅纯洁。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称呼很衬她。

若是荷花姑娘不高兴,他也是愿意换一个称呼的,不过他更想要她亲口跟他说她的名字。

就用这张看了他几眼,就害羞到通红的脸,这张莫名其妙的带上几分恼意的眼睛对他说。

沈知意嘴巴张张合合的,很想直接出言问他,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分明就是故意作弄她的。

看着苏梦枕那双沉静且温润的眸子,沈知意最后还是泄了气,问不出口。

可她还是只能闷闷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沈知意。”

女孩的声音娇娇的,即便是不情愿的样子,也还是好听到让人觉得可爱。

苏梦枕从善如流的顺着她的话唤她沈姑娘,也不继续闹她,就此揭过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看见姑娘脸上的红晕一点点褪去,重新变成脂玉一样的莹白色。

嗯……荷花姑娘真的有些像荷花,尖端是殷红色,末端又是素白的颜色。

不过他到底与姑娘并不相熟,刚刚姑娘并没有亲口告诉他她自己的名字,他便以自己最想喊的称呼来称呼她,而现在却显然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

“关于姑娘暂时没有容身之处,要暂住金风细雨楼的事情,刚刚在路上,温柔已经与我说过。如果姑娘现在还没有其他打算的话,就劳烦姑娘上马车,小住片刻了。”

沈知意听到这里,有些惊讶他答应的这么快。

刚刚一路上她光顾着紧张,什么也没有能够听进去,没想到温柔都已经和苏梦枕聊完了。她本来还以为,这位苏楼主不会那么快答应她,最多让她和温柔同住一间,或者给她租个金风细雨楼管控着的客栈呢。

苏梦枕脾气当然不差,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不过如果要和花满楼相对比的话,那他肯定又是要差一些的。

如果他不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也可以做到对大多数人都施以宽仁,友爱,但是他偏偏就是。

仰慕他,敬爱他的人,和恨他,厌他的人是一样多的。他认识太多人,知道太多事,以至于他也很难做到对一个不够熟悉的人释放善意。

他并不是耽于美色的人——从他从见面开始到现在也只是30的好感这一点可以看的出来。

到底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轻易……沈知意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如果要苏梦枕来回答的话,恐怕也是很难一下子想清楚的。

她确实有趣。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有趣的人。至少苏梦枕身边是不缺的——或许她有趣的确实很特别。

特别到……

金风细雨楼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即便是有温柔的面子,他也并不是说只要她开口,自己就能答应。

但是他愿意为她这点特别的有趣,留一个位置。

——

“走了”白玉堂看着眼前的店小二,眉毛紧紧地拧了起来,“她就这么走了”

“是……是啊,金风细雨楼的苏大楼主亲自来接,即便是官大人,这、这也拦不住啊。”小二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下面隐隐透出的怒气,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这俊后生,年纪轻轻,怎么气势汹汹的,把他都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管什么问题,只要白玉堂一问,他就都不由自主的答了。

白玉堂听到这话,忍不住咬了咬牙。

在打听到消息后也不继续为难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的店小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些散钱,当做给小二的谢礼,就让他出去了。

一送走本来还满脸为难,一收到钱就喜笑颜开的店小二之后,白玉堂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就气呼呼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想了整整一夜!整整一夜,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袋里就全是她的声音。

如果全都是那句说他好看的话在回放的话,或许他也不会这么难以入眠。

可除了那句让他红着脸不知所措的话以外,还有另外一句“小鱼儿,是你吗”也在他的脑袋里一直一直的反复。

两句话在他的脑袋里循环播放,他的脑袋都快爆炸了!小鱼儿小鱼儿小鱼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而且大概率还是个声音和他很像,可能也对她有恩的,她很熟悉的男孩子。

他纠结了一天一夜……他一直想,他肯定不是那种,只是见了人家姑娘一面,就心心念念的那种人吧

一定是……一定是因为,他五鼠之一的白玉堂在敲姑娘的门房的时候,居然被叫错了名字,感到不服气罢了。

好不容易让自己想借口接受了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乱,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去敲姑娘的窗户——

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真的想问一问,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一个叫小鱼儿的男人,已经和她认识了很久很久,比他还要久——以至于有陌生男人敲她的窗户的时候,才能这么轻易的认错。

可是他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却完全没有想到,少女会直接一声不吭的,就这么人去楼空了。

他心里有点郁闷,自己说不出原因的郁闷。

她走便走了,也没有留下一点点只言片语,好像真的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只有他,为了她的几句话辗转反侧心烦意乱,像个笨蛋一样。

不过本来也是。

他那天只是随口一句话帮她解了一个围而已,不过举手之劳。他帮她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她回报之类的。

要不是他一直趴在船顶上偷看展昭的动向,发现他进了不少人的房间,而又只有她在他心里还有些印象,可能会为他提供一些案件线索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还要去找她。

可是,就算他确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她报答什么……她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走了吧。

难道自己这不算对她有恩吗她明明就是感激他的,她那天、她那天,还对他感激的笑了呢。

越想越烦,甚至脑子里面的各种想法已经开始自相矛盾。白玉堂翻了个身,决定睡一会,缓解一下自己这理不清的心绪。

……睡不着。

啧。

白玉堂又猛地坐起来,锤了下自己的大腿,就往门外冲出去。

“哎哎,这位少侠,开封府的大人有令,不能……”

门外倒是没有开封府的护卫值守,毕竟人就那么一点,不可能做到时时刻刻的监视,但是白玉堂的脚步声出现在廊上的时候,还是马上就被发现了。

走廊外静悄悄的,只有这艘船的工人还允许自由走动。发现他身影的小二马上迎上去,劝他退回屋内,白玉堂只当做没有听见,一路往一楼而去。

他的轻功确实不错,不过几息时间就到了一楼,飘飞到一众开封府捕快中间。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慌乱地拔出自己腰间佩刀的开封府护卫,并不引以为意,大步走到展昭的面前。

是的,他就在刚刚睡不着的那一阵子终于想明白了。

都是御猫的错,要不是他进了姑娘的房间,好像在谈案情,让他压抑不住好奇心去和姑娘谈了谈天,他不会这么心烦意乱。

如果不是他又放行了她,让他找不到人,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感觉心口处不止是乱,还有说不出的闷。

“这就是开封府的办案效率吗”在展昭皱起眉头,准备对他开口前,白玉堂提前开口。那张风流俊秀的脸上带着一股子没有来的气。

“”展昭看着这个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年,手虚搭在自己的佩刀上,他的语气十分客气,只是眼神里涌起警惕,“少侠这是何意”

然后白玉堂就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青年,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先不说按照现在船内的规矩来说,船内所有人都要待在自己的房间不能轻易外出,所以白玉堂怎么也不该知道船上少了一个人。

虽然可以说是因为他问了店小二所以知道的,但是知道了然后呢撒泼打滚说不公平为什么就她被放走了

白玉堂的脸皮也没有厚到那个程度。

虽然他刚刚确实是一时有种莫名的冲动,叫他忍不住下来找事,但是这件事情真的闹起来了,他必然就是以往他最讨厌的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然后他就和展昭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场面一时间颇为安静。

白玉堂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问出口:“既是全船戒严,为何却独独让一个姑娘先走了这恐怕不太利于你们办案吧!我常听闻开封府最是公私分明,恐怕没有只放走一个,其它人还关着的道理”

虽然他其实想问的只有前面第一句话,但是为了不让他们听出来,他只好又加了两句,好叫他的问话不那么突兀。

展昭看了看他,唇抿地笔直成一条线。

“少侠这消息从何而来”

“我耳力好,听到屋外杂乱的脚步声,问了小二,自然就知道了。”

展昭敛眸,片刻后才再次回复:“那位姑娘,展某已探查过,并无嫌疑。之后,若等诸位都已确认过没有嫌疑以后,开封府就会给诸位放行。”

展昭说的很有道理,白玉堂也承认。虽然他还是觉得怎么也应该再留沈知意几天,但是结合店小二所说,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亲自提人,开封府想拦也不太好拦住。

可是眼下身边都是盯着他,虎视眈眈的开封府护卫,在这样的气氛,白玉堂的骄傲实在不允许他来一句“那好吧”然后飞身又回屋。

他们彼此对望了几眼。

最后还是展昭先开口。

“那么,若是没有其他要事。是在下押送您回屋,还是少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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