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身穿一身不合时宜的汉服,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柔软地披在肩上,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精致考究的金扣子。虽然在这荒山野岭遇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有些出乎意料,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被猫琴搞得产生了幻觉。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扯那姑娘袖口上的刺绣,刚刚碰到边儿,我脑袋就遭到了一下子。
"放肆!"
我捂着头,一脸茫然地跌坐在地上。眼前的妙龄少女皱起秀气的眉毛,带着厌弃的表情瞥了我一眼。
老头摇摇晃晃地站在我的身前,怒视着妙龄少女,"你从哪冒出来的?看你樊爷的引魂灯!"说着,他手掌间引集出一只纸皮灯笼,对准少女的脸照射过去。
我紧张地注视着,小时候看的书都说越厉害的鬼魂越容易变成漂亮的女人。在我曾经从事过的阴差这种前景不太好的职业道路上,我见过的鬼魂一个比一个丑陋,今天难得遇到这么漂亮的女鬼,我倒要看看她真正的面目。
"咦?怎么照不出来。"老头怀疑地把纸皮灯笼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妙龄少女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随手一巴掌将老头的引魂灯拍到一边,嘴角微微上翘,"连我都不认识了,你们这群半吊子,果然无能为力。"
我心里一惊,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像是哪个走错片场的人,但竟然知道我们是阴差,要么是朋友,要么就是敌人。
"你是谁!"明浩上前挡在我和老头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神秘少女。
少女木然地扯了下嘴角,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双眼就像是两潭死水一样,虽然看上去水汪汪的,但没有一丝光彩,有几分像死人的眼睛。
我不自觉地缩了下身子,只听到少女冷冷地说道:"连我都不认识了,你们这群半吊子,果然办不成什么事情。"
少女的声音格外苍老,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与她貌美的年轻外表形成了一种诡异感。
听她这么说,老头和黑眼镜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黑眼镜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道。
老头急着挠耳朵,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妙龄少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孟婆?"
"哼,还算你的狗眼有点眼力。"孟婆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纤细惨白的手指一下子扣住了老头的耳朵,在他耳垂上用力一掐。
老头疼得直跳脚,喊道:"你这个死老婆子,我和你没有冤仇,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叫什么叫,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娇贵,你再看看你那对招风耳,还能听见猫叫声吗?"孟婆说着,依次掐了一下我、明浩和黑眼镜的耳朵。
说来也奇怪,原本被猫琴折腾得快要爆炸的耳朵,只是被孟婆冰凉的手指轻轻一抹,耳侧就恢复了一片清凉。刚刚还鼓胀得连太阳穴都痛的耳朵,一瞬间竟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孟孟姐姐,谢谢你帮忙。"我本来想叫孟婆奶奶,但看着这张最多不超过十六岁的脸,奶奶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干脆改口称呼为姐姐。
老头此时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了,他围着孟婆转了三圈,一脸狐疑地问道:"我说孟婆,你这老婆子不是早就满脸皱纹了吗?怎么今天故意幻化成年轻姑娘,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撞到了旁边的石壁上。孟婆板着脸,不满地指着身后蜿蜒的水流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河吗?"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这条河是本市护城河,大川河的发源地。"孟婆淡淡地说道,"大川河暗通幽冥之地,是冥府忘川河与阳间唯一的通道。我所有的力量都来自忘川河,所以在这条河上,我的力量可以达到最强的巅峰。"
我听后连连咂舌,想不到这阴力竟然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难怪那些妖魔鬼怪拼命修炼功力。
黑眼镜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虚弱地问孟婆:"既然你现身了,那就是准备好施以援手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这结界最多再撑十分钟,趁着结界还没有失效,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孟婆冷漠地转过身,俯身用指尖轻轻点在平静的水面上。
原本平静的河水被孟婆点出了一圈淡淡的涟漪。随着涟漪扩散,水面开始咕嘟咕嘟地翻腾,像是整条河水突然变成了沸腾的滚水。
水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多,最后水平面从中线整齐地向两边滚卷,整条河竟然整整齐齐地分出了一条干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孟婆厉声喝道。
我回过神,赶紧背起黑眼镜,跟在孟婆的身后快步走向水面下的通道。这条河看上去不起眼,没想到水下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个世界,我们几个人并排着走,竟然也不拥挤。
"你早说你有这样的水术,我们哪还用这么狼狈。"老头嬉笑着说。
然而,老头的笑容只引来了孟婆的一声冷笑,她的嘴角向下扯动着,眼神冷漠如死水,让我浑身发毛。
"只有这条河可以,你们也不必高兴得太早。大川河的地下河只有这么一段,刚刚只到山脚,我也只送你们到这里。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孟婆冷冷地说道。
"姐姐,您人美声甜,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送佛送到西,救人就到底嘛。"我忍不住发挥曾经在夜场撩妹子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哄好这位超龄美少女,最好能将我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孟婆的苍白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死水般的眼神盯着我,让我全身发毛。
"收起那副油嘴滑舌,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她冷冷地威胁道。
我赶紧闭上嘴,默默地跟在孟婆身后,心中明白这位神秘的孟婆并不是好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