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颤,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他就像一只幽灵,似乎已经跟了我很久。
我向后退了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你是谁?想干什么!”
棒球帽阴沉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却向前走了一大步。
他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在昏暗的小巷中,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站住!”
我喝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刀尖仍在不断向下滴血,我甚至能听到血珠落在地上的声音。
难道他刚才杀了人?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引魂灯提到胸前。如果他是鬼,肯定会忌惮引魂灯的力量而不敢上前。如果是人——那就好办了,我‘小王爷’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敢跟我装神弄鬼,非打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在引魂灯的光芒照耀下,我清楚地看到他迟疑了一下。
没跑了!
这家伙绝对是鬼!
我心里大骂夏流星不靠谱,关键时刻总掉链子,虽然我是一名代理阴差,但至今为止也没有正面和鬼交锋的经验,而且这个棒球帽一看就不是善茬,真要打起来我铁定吃亏。
跑?
我心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否决了,可以肯定的是,我所在的这条巷子并不长,但我刚才跑了一分钟还在里面打转,这就说明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开打?
对方手里很可能握着那把诡异的妖刀,我可是亲眼见过这把刀的恐怖之处,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四舍五入的话我一成胜算都没有……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我平生从没感觉这么憋屈过。
好在棒球帽好像忌惮着我手里的引魂灯,一时间不敢上前,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鬼知道这家伙还有没有别的手赵。
这时,棒球帽突然说话了。
“血……火葬场……我的血……在火葬场……快……”
棒球帽发出的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像是硬物划在玻璃上发出的声音,他的腔调非常怪异,我听了好几遍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血?
火葬场?
还没等我想清楚其中的关系,棒球帽突然嗷地一声向我扑了过来。就着引魂灯发出的青光,我看到他的脸色一片铁青,眼眶中没有眼白,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张开的嘴巴里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我的亲娘咧!
我的头皮像是要炸开一样,尖叫一声撒腿就跑。刚才没看清楚他的长相,还想跟他周旋一会儿顺便等待夏流星的支援,但现在我说什么也不敢了,留在这里只怕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后面传来恐怖的咆哮声,混着风灌入我耳朵——那东西追来了。
我一刻也不敢停,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更操-蛋的是引魂灯在我手中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别说克制后面那东西了,就连这该死的鬼打墙都破除不了。
前方仍是一团黑暗,两侧笔直的墙壁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我渐渐感到绝望,要是被后面那东西追上,我哪还有命在?
就在这时,前方浓雾一般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手中一黑一白两根短棒非常惹眼。
是夏流星!
我心里一喜,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她跑去。
夏流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身后,黑白短棒用力一擦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我感到眼前一花,四周浓郁的黑暗迅速消散,露出了这条巷子本来的面目。鬼打墙破了!
我连忙看向身后,但哪里还有棒球帽的影子?
“他去哪儿了?”
夏流星冷冷地说:“跑了。”
“那你还不去追?”
夏流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命令的成分在内,夏流星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再说了,如果夏流星只身去追,棒球帽利用这里复杂的地形折返回来继续对付我,到时候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我死的。
但就这样让它逃了,我又心有不甘。
我说:“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以为你会从后面包抄上来,咱俩来个内外包夹……”
夏流星收起黑白短棒,说:“中计了,有人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就等我们上钩……”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我注意到她肩膀上的制服被撕开一条大口子,还没等我说话,夏流星身形一晃,竟然倒在了我怀里。
我一惊:“你受伤了?”
夏流星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会儿,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最后只能放弃:“我被人暗算了,对方是个高手,我费了很大劲才……”
说到这,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夏流星摇摇头,说:“只是阴气流失了一些,没什么大碍,对方并不打算将我置于死地,要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看来是我错怪她了,原来并不只有我一个陷入危险之中,夏流星的处境同样十分艰难。
而我却只顾着自己,从未替她考虑过。
话说回来,夏流星有多强我不知道,但她身为高级阴差,身手肯定不差,究竟是什么人有能耐可以将她重创甚至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我感觉心情异常沉重。
夏流星靠在我怀里微微喘息着,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虽然明知不妥,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想入非非。
仔细一看,她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说不定比我还要小一些,但她肩膀上的担子却要比我重得多。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豪情,作为一个男人,是时候该站出来了!
“你放心,在你恢复之前,我会赌上这条命来保护你!”
夏流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隐隐含着一抹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她说:“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给我拖后腿就行。”
我老脸一红,有心想要反驳她几句,但看她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作罢。
“对了,那个棒球帽说他的血在火葬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血?火葬场?”
夏流星也很诧异,但她只是沉思了片刻,突然严肃地说道:“他说的应该是‘鞋’而不是‘血’!千年凶魂十有就在他的身体里!他要去火葬场取回自己的灵媒!”
我闻言心里一惊,这么说我刚才和千年凶魂打了个照面?
摆摊儿的龅牙老头说小老头和黑眼镜很可能去了火葬场,现在千年凶魂也要去火葬场,如果让他们碰面……
“走!快走!”
夏流星挣扎着从我怀里站了起来,急促地说道:“快去火葬场,一定要赶在他们碰面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