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点头。
“抱我进去。”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对方只一瞬僵硬,但很快还是将她抱起来。
两个人只在雪地上留了一串脚印。
锦颜趴在他身上,看着背后深深地脚印发呆。
房间里好冷。
没有任何炭火和取暖的物件。
想来他是习惯了。
闻衍见锦颜皱眉,脸上很快划过拘谨,忙道,“我……”
“我受伤了。”
不等他说话,锦颜就摊开手,手掌确实染了鲜红的血。
闻衍瞳孔一瞬幽深,慌忙问道,“还有哪里受伤吗?我去拿药膏。”
说着,人已经踉跄着满屋子跑,没过一会儿,他打了清水拿了药膏,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给她清洗干净,又将药膏均匀涂抹开。
细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了阴暗,他看上去那么小心翼翼,时不时还要吹吹,生怕弄疼了她。
葱白的手上忽然多了两滴晶莹泪滴,他猝不及防抬头,墨色的眼底带着无措和慌乱,“怎了?”
锦颜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脚掌用力踩在地面上,深吸口气,“疼。”
“那我轻点。”
说着,他的动作更轻了。
锦颜吸了吸鼻子,直到他上药完,她又到屏风后面,“你给我拿套衣服过来,我衣服湿了。”
“好。”
闻衍出了房门,去她的院子里拿衣服。
锦颜却再也扛不住只蹲在地上痛哭。
他那么细心的人,若不是慌乱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手上的血和打湿的衣服。
他在慌什么?
这满屋子的药味,这满室的清冷……
汹涌的悲伤从四面八方而来,肆无忌惮地席卷全身,她浑身发抖蜷缩成一团!
却在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后猛地收了情绪。
等到闻衍再次出现的时候,锦颜已经脱了外衣,恢复了平静,低声道,“拿进来就好,里衣还是干的。”
“好。”
闻衍带着衣服出现,是水青色的长裙,上面绣了白色小花,很是雅致。
锦颜笑说了句,“你还记得青衣吗?”
“嗯?”
他面上露出迷茫来,展开衣服在她面前,一副要帮她穿上的样子。
锦颜张开手臂,感受对方将衣服套入她手臂。
“就当初帮着打理书房的青衣,她在离开时曾告诉我,师父藏了一幅画,画中有个女子,她穿的就是水青色的衣服,所以说你对我好是因为那个女子。”
身边的人顿了一下,锦颜感受到他动作的片刻停顿,敛下的眉眼中划过些许异样。
紧接着就听到闻衍淡淡的声音,“不是。”
“我与那画中的女子像吗?”
“……”
闻衍没有回答,锦颜又道,“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
“我已经忘了。”
背后的声音传来,衣服已经穿在身上,刚好合身。
他绕到身前来给她系上腰带,双手环过她腰身,身体前倾,下巴搁在她肩膀处,手灵巧地在后面系上。
在对方要退开时,锦颜却勾着他的腰身,让人猝不及防地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她抬头时,头顶划过他下巴。
他低头时,在她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来。
“你骗我。”
她轻轻说了句。
他瞳孔猛地缩了缩,伸手抚上赤红的双眸,眼底带着浓厚的不忍。
“不过既然只是留着画像,想必她已经死了,我是断不会和一个死人去争的。”
那人睫毛颤了颤,薄唇微启,勾出笑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你了。”
锦颜怕自己再看他又要哭,于是干脆埋头在他胸膛。
软玉入怀,闻衍小心翼翼环着她的身体,低声道,“翻墙进来的么?怎么还摔在外面了?”
他更想问的是她有没有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吧。
锦颜心底知晓,只闷闷道,“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不行。阿颜不回去家人会担心的。”
“不会,我来之前与大哥说过,难不成你还能让我受伤不成?”
闻衍僵着身体没说话。
锦颜又在他身上蹭了蹭,“你都好几日没来找我了,如今又不让我留下,莫不是这里金屋藏娇了?干歌和百味都去了哪里?”
说着,她不争气地又带着哭腔。
闻衍又一次慌了手脚,忙道,“你的房间这些日子都没人收拾,怕是住不了人,我……”
“那我就住在你这里。”
未了又补充道,“又不是没住过。”
“阿颜……”
闻衍很是无奈地唤了声。
锦颜咬牙气鼓鼓的去看他,“闻衍,你莫不是要当负心汉?”
“我……”
“我这几日被人欺负受伤也没见你去看我,我每晚都开着窗户等你,可你一直没出现,我担心你偷偷到了这里,你又要赶我走!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质问是假的,但委屈是真的。
好难受,只需想到刚才随着元景进门时看到的场景就会难受!
眼泪不受控制洗刷着脸颊,抓着他的衣袖闷声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不赶你走,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别哭了好不好?”
他把人箍进怀里,手不断收紧,唇贴在她脖颈的地方,软乎乎的哄着。
“那我要和你一起睡。”
“……你……”
闻衍迟疑起来,正要拒绝,锦颜又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阿颜,你还未出嫁,是清白女子,不能……”
“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我怎么就还是清白女子?你不想负责么?”
闻衍哑口无言。
只能伸手去堵那张嘴。
他这番伶牙俐齿的,自己哪里招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