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她又补充道,“我刚开始以为是我看漏了什么,但确实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在原来的故事里,不周山只被提起过,是个很有名的地方罢了。”
“萧统重伤想找不周山的人救助时,连人都没找到。所以,我真不知道。”
不想让锦颜误会,她又解释了一堆。
“嗯,我信你。”
锦颜淡淡说了句,因为她前世也没见过闻衍,或许见过,但也是在她死了之后。
本来前世的故事就与书中不同,更别说这一世。
是她不死心,依旧想问问。
得到这个结果她内心反倒是十分平静。
“我先走了,这里的人会好生照顾白姑娘。”
锦颜转身出门,房门立即被丫鬟们关上。
“等等!”
白允儿忽然冲了过来,赤脚踩在地上却丝毫不觉得冷,她跪下,“如果可以,斗胆请求日后三皇子身死的那日,郡主能差人来通知我一声。”
她面上狼狈不堪,身子单薄瑟瑟发抖,眼底却全是坚定。
锦颜答应了她,萧绒确实不是个东西。
明月楼的范围很大,大到在里面总能找到些地方,隐蔽的做几间屋子,对外宣称是有人包了房间,再捏造出个旁人不敢招惹的名堂出来,就算是有人无意间闯进来或者想做点什么也不敢。
白允儿就是被锦颜安排在这里的。
她其实有别的方式去救她,只是不想罢了。
好在白允儿所知道的剧情与这一世已经没什么关系,因此她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萧绒和萧逸怕是都心有疑虑,如此,也不算坏了什么大事。
“海棠,你去找朱公子,让他……”
锦颜在海棠耳边吩咐了几句,萧绒或许现在觉得白允儿的话说得离谱,很快,他大抵会相信萧逸会当皇帝,相信自己会死在萧逸的手上。
白允儿说的十件事情里面,发生了五件事,就足够萧绒与萧逸为敌。
她想让朱锦珂在暗中促成这几件事,一件是尤长利贪污受贿的案子很快会浮出水面,让皇后失去一个重要的支持,这也是前世对萧绒打击极大的事情。
一件便是他会被人暗杀,暗杀之人是凝香楼很是有名的花魁,也符合他将会死在床上的传言。
当然,有了白允儿的话,萧绒不会死,他会侥幸逃过一劫。
这足够他在无数个日夜辗转难眠。
剩下的,便是萧逸在朝堂突然收到朝臣的拥戴,倒也不用太多,只需要锦安那边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自然会有朝臣美言萧逸几句。
这本是寻常的锦王府避嫌的方式,对太子表现出一份关注,立即就会给萧逸送上同样的关注,迷惑人心的罢了。
萧绒相信就行。
走到今日这一步,她没有退缩的可能性。
锦颜站在明月楼顶楼,瞧着被琉璃盏照得晶莹透亮的雪景,裹紧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冷颤。
朱锦珂才得了海棠的话便匆忙寻了过来,踉跄的身子在见着锦颜单薄的背影后忙稳住。
他眉头一皱,拿了雪白狐狸毛的大氅给她披上,站在她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
“听闻你今日带了个姑娘回来。”
朱锦珂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些,依旧能传递到锦颜耳中。
她点了点头,“嗯,是个很了不得的姑娘,你可以多去见见,她脑子里或许还有些有用的东西。”
“窝藏朝廷命官的女儿,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不仅窝藏了,还是从三皇子府上抢过来的,你说呢?”
“这明月楼,真美!”
锦颜忽然感叹了声,下面是歌舞升平的喧闹,丝竹之声靡靡入耳,放眼看远处是梅林点点,梅花将开未开,树枝上挂了莹白的雪。
一条被灯火照亮的蜿蜒小路,颇具情趣地往梅林深处而去,一里一个亭台,亭台内轻纱曼妙,或有人在舞动,或有人在饮酒,又或者有人在弹琴……
天上人间,这是皇宫都不可能有的人间绝色。
锦颜这时候忽然感叹朱锦珂的能耐,他天生是个商人,知道该如何抓住这些人的心思。
他们想要野趣,于是道路蜿蜒崎岖,他们想要风雅,于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梅林作伴,他们想要私密,于是有专门的路,到专门的亭台楼阁,甚至到专门的床……
他有九曲玲珑心思,却也能为了朱红衿发疯癫狂。
“抱歉啊。”
锦颜忽然侧头说了句。
倒是朱锦珂愣住,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本想在脸上挤出搞笑的表情来,却又见她一脸严肃,自己也不自觉变得深沉起来。
“这是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
朱锦珂被她的眼神烫伤,别过脸,也望着底下的绝美风景发呆。
锦颜笑了笑,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凛冽的北风挂在脸上,疼,但也清醒。
“嗯,我知你是个商人,但也是朋友。”
风夹杂着她的声音落在朱锦珂耳中,让他浑身都僵住。
眼底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先红了眼眶,有了隐约泪意。
“怎……怎么还突然煽情了?”
“我和悦溪都不想你出事,我们一路到现在这个程度,舍不得的不仅是明月楼,还有你。朱公子日后,损招可以出,但不能是这种以自己性命为饵的损招。”
“你的命比他们值钱多了,也比你朱家那些东西值钱。”
脸颊一片冰凉,朱锦珂忙回过神来,微微偏过脑袋,用手胡乱抹了抹。
“我若第一次见你时,就用十成的真心去换,你会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什么?”
锦颜目光被底下的某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一时没听清。
朱锦珂愣了一下。
他吸了吸鼻子。
锦颜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哭了吗?”
“没有,太冷了,郡主这癖好还真是奇怪,竟喜欢在冷风中装深沉。”
说着,他打了个喷嚏,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一双赤红的眸子里,清明澄澈,带着从未有过的赤诚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