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瞪了她一眼,威胁不足惑人有余,妥妥的妖精。
锦颜忽然想到他唇上的味道,吞了吞口水。
房间内的烛火被他点亮。
他周身瞬间就变得明亮起来,颀长的身姿,绰约飘逸。
锦颜笑得眉眼弯弯,又道,“怎么办,我要如何出去?”
她就是故意的。
方才在闻衍怀中就偷偷看了干歌神色,很显然,那傻小子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再加上闻衍这一番操作。
啧啧……
无法深思啊。
“从窗户出去。”
闻衍侧头看了眼关着的窗户,走过去打开,一瞬间灌了一室的凉风。
锦颜眼底的光暗了暗,但很快就没当回事。
她只漫不经心走到他身侧,歪着脑袋看过去,大大咧咧直直的盯着他看。
闻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便伸手挡着她眼睛。
锦颜也不恼,还是保持那姿势,“师父打算一直这样么?”
她声音幽幽,让闻衍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
“我回去了。”
锦颜低低地说了声,叹了口气,很快就消失在房间里,只惊起烛火跳跃和院子口的干歌。
但干歌依旧没能看清那人是谁,遥望着闻衍房间的方向,眼底浮现一抹担忧来。
剩下的几天时间大多是在收尾。
那晚萧悦溪被萧统带回去后好生收拾了一番,听闻是红着眼睛离开的。
但依旧不能阻止锦颜和萧悦溪想带些好苗子回去的心思。
在挣钱这件事上,她们一个比一个上心。
于是他们给朱锦珂写了信,让他的人在平州城以及附近的几个城镇找些姑娘,萧悦溪首先强调的是身段,锦颜却要求气质。
一行人从平州城回去那日是个灿烂的艳阳天,百姓们夹道欢送,地上铺满鲜花。
他们都知道,一片黑暗的平州城从此走向光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生机和喜气。
那些怒骂和扭曲的嘴脸,在这一刻都变成真诚的笑容和感激。
锦颜有一瞬恍惚。
忽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可爱之处。
如果他们先前没有那么可恨的话,她或许会由衷的开心,但此时此刻,她内心十分平静,脑海中想着同样是这样一群人,咒骂闻衍是妖孽,咒骂他不得好死……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低头时,发现闻衍往他手上塞了一杯清茶。
锦颜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你恨他们吗?”
锦颜低声问了句,真实的疑惑。
“不恨。”
“为何?你明明是来救他们的,可因为他们的无知,差点害了你。”
“他们只是被蒙在鼓里,被人欺骗,虽可恨,但不值得去恨。”
锦颜依旧抓着茶盏,轻轻地哦了声。
她和闻衍不同,闻衍是真慈悲,想救他们,她只想救闻衍,想救萧统,她没有这些慈悲……
她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
风吹来,撩起车帘,一股冷风灌入,带着湿润的寒。
闻衍帮她理了理身上的大氅,修长的手指在她下巴处停留了片刻,微微抬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阿颜莫要那样想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锦颜歪着脑袋,眼底透过迷茫。
闻衍顺手在她脸上捏了捏,这才收回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文房和崔莹莹在城门口相送,两人站在一起,远远地看过去,十分养眼。
“崔氏女谢过各位主子!”
她跪在地上,行了个十分郑重的礼。
锦颜掀开车帘,“你起来吧,我与悦溪只是将你引荐给文大人,事情并未帮上什么忙,日后,好好活着,想必崔大人泉下有知也会深感欣慰。”
她对崔莹莹印象挺好,能知进退,又懂得收敛,在大局面前也能稳重自持。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眼文房,对方回了个很无可奈何的眼神。
看来文大人的柿子没能被收下。
崔莹莹站起身来,“这是臣女去庙里给各位主子求的平安符,自知身份卑贱,只希望各位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她抬手举过头顶的是好几个明黄的香囊,小小的一个,下面还配了穗子。
锦颜笑着示意海棠收起来,又分别给萧统和萧悦溪送过去。
“好漂亮,崔姐姐的手艺真好。”
萧悦溪感叹的声音传来,人已经到了下面,从头上薅下个发钗就递到崔莹莹手上。
“这个给你,崔姐姐若是得空了记得去京城玩儿,到时候来找我。”
说着又看了眼文房,“文大人这次办了大案,日后前途无量,崔姐姐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
崔莹莹没拒绝萧悦溪的发钗,往后退了几步,“多谢公主,臣女如今还没心思去想这些,再说父亲新丧尚且还在,恐怕是要辜负公主的一番好意。”
萧悦溪愣了一下。
“悦溪,回来。”
萧统的声音传来,萧悦溪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崔莹莹,点头回到马车内。
“县主节哀。”
萧统说了这四个字,便传来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锦颜动了动唇,终归没再言语。
这件事说再多都无益,朝廷对不起崔大人,崔家就此只剩下她一人,此时再多的安慰和奖赏都算不得什么,没人能让他们回来。
崔大人的案子若不是萧统在其中周旋,刑部未必会帮着翻案。
承认自己做错了,对上面的人来说,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如今崔家沉冤得雪,崔莹莹封了县主,同时也有当初主理这次案件的人被贬官。
但萧统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都想让崔莹莹往前看,唯独萧悦溪说出口了,可崔莹莹也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