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迷迷糊糊就被萧悦溪给拽了出去。
平州城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
昨天的知府进城，让今日的几乎所有话题都围绕着文房和江涛。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的下马威让江家人收敛了些，街道上倒是很难再听到江家如何委屈的话，大多是对文房的好奇。
这让锦颜愈发对江家没有好感
能轻易掌控一座城市的舆论和风向，这比官府还要恐怖。
锦颜还来不及多听，就被萧悦溪给拽到一家书坊门口，两人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场景，相互看了眼。
“排队排队！大家别挤啊！”
“这次的书誊抄了好几百本，每个人都能买得上的。”
“什么时候开始卖啊？”
“马上，马上，我们正在清点，清点完毕就马上来卖了！”
“……”
乌泱泱的一群人把书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是妇人装扮，有些人手上还拎着菜篮子。
有些甚至带着小孩一起在这里等着，孩童的哭闹声几乎成了背景。
“你说的就是这？”
锦颜叹了口气，她可不想浪费时间。
早已经看穿她想法的萧悦溪忙笑道，“嗯，就是这，不过我早已经买了不少，今日是来拿书的。”
“这么多人……”
“他们等的是新书，咱们看旧书就是，你等着，我去拿回来。”
一个眨眼的功夫，萧悦溪人已经窜进去，不过一会儿时间，又抱着书喜滋滋地穿回来，只是脚上多了好几个脚印，头上的发钗也摇摇欲坠……
“实在是太火爆了！”
萧悦溪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叹，不过好在怀里的书都完好无损。
她找了个茶馆，搞了个上好的厢房，把书往桌上一拍，自己随手拿了本就缩在一旁的榻上细细的看。
锦颜放眼看过去，随手拿了一本。
《含恨歌》，翻开的扉页写着，她本是世家小姐，有金玉良缘，婚后五年才得知夫君与她庶妹暗通曲款，所有温柔只给了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庶妹，直到她忧思去世，夫君幡然醒悟，痛苦不已，在佛前苦苦哀求，重生一世，两人再续前缘……
锦颜手抖了抖，搁下，又拿起另外一本。
《阿如传》，扉页写着，她救了路边的男子悉心照料，两人互诉衷肠，恩爱三年，有朝一日，男人找回记忆，将她带回家中，却只让她当一个妾侍，原来他有个小青梅，她决定放过彼此离开却被小青梅陷害，落得名声尽毁、受尽凌辱的下场，男人冷眼相看，弃之如敝履，最后在她弥留之际，男人幡然醒悟，带她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
锦颜盯着后面四个字，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她又去看萧悦溪，发现她也一脸茫然，很是无辜的看了过来。
“我觉得……这话本好像也没那么好看。”
听她这样说，锦颜忽然松了口气。
“为什么最后都是原谅？这女人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温软可人，善良可爱，却被男子圈养在后院，无名无分，只有花言巧语，甚至最后在女子和他人之间，他选择了别人……他不会不知道被绑匪带走是什么后果吧？他口口声声说爱，为什么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被绑匪带走，他就不怕此生都见不到了吗？他有什么资格求原谅？”
萧悦溪满脸困惑，甚至带着气愤。
转而又道，“他知道我最在意什么，知道我想要什么，为什么要和别的女子成亲，又将我推给别的男子，他就不怕我真的爱上别人吗？”
“……”
“还是说，他笃定我非他不可。”
“……”
“狗男人哪里来的自信！”
“……你在说谁？或许他没有自信呢？”
“那就是说，他也没那么非我不可？”
“……万一他只是没能力非你不可呢？”
她歪着脑袋又说了句。
萧悦溪红了眼眶，没有能力……
“是啊，我该体谅的对不对？”
“你也可以不体谅。”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你还是不是自己人？”
萧悦溪气呼呼的看过来，锦颜笑了笑，“我原先想让你徐徐图之，后来到了我自己身上，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压根就控制不住，你我都没有这样的定力去徐徐图之。”
“你……”
萧悦溪满脸惊讶。
锦颜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些书别看了，看再多也是别人的人生，看不明白的。”
“那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昨晚那样就挺好，但是利用亦诀就有些不地道了。”
萧悦溪小脸一红，舔了舔唇，想着昨晚那样，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锦颜，“可是我上一回这样，他……大半个月都没理我。”
“上一回是什么时候？”
“好久以前了吧，可能是我刚及笄的时候，也不能怪我。”
“怎么说？”
锦颜顿时来了兴致，她觉得萧悦溪的故事比这些话本好看多了，多鲜活啊。
萧悦溪手托着下巴，“唔……怪他秀色可餐吧。”
“……”
锦颜张大了嘴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所以，是吃了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自己脸也红了。
照理说她前世经了人事，这种事情也该见怪不怪，可这会儿……觉得脑子有些空白。
提起秀色可餐时，她下意识想到的是闻衍。
各种各样的闻衍都是秀色可餐的。
可是她还没那个胆量。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表示佩服萧悦溪。
萧悦溪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怯。
怪可爱的。
里头蒙了一层水雾，细细碎碎的光，看上去像是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