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荷花池吗?”
“嗯。”
闻衍点头,锦颜便忙让干歌按照闻衍说的去做。
她重新回了软塌上坐着,想了想,又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书。
踢了脚上的鞋,踩在榻上,盘腿坐着,端着书看了会儿。
闻衍看了看那边为她单独置办的书桌,眸光闪了闪。
发现锦颜不喜欢书桌,也不喜欢写字,只喜欢看书,而且书都是在榻上看。
那榻上放了枕头、薄毯,边上甚至还放了个小矮桌,桌上是她随手放的书和杯盏。
她像是天生没有骨头一样,时常躺着,坐着,趴着,甚至跪着,一滩富有生气的泥,是她在看书时候最好的形容。
却在走路时又十分板正,气质极好。
“阿颜,你也该练字了。”
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锦颜只觉得心底咯噔一下,面上又不动声色,“师父,我觉得我如今已经会写了,旁人能认得出来,上回带回家的字,我二哥都认出来了。”
虽然认得有些辛苦。
“上回鹿南书院的考试可还记得?”
闻衍提醒了句。
锦颜呆了呆,“所以师父是知道我写不快,所以故意那样说的吗?”
“乖些去好好写字,日后指不定用得着。”
闻衍好声说了句,颇有些哄着的意思。
锦颜干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早就说过要做听话的徒弟,既然师父都开口了,她勉为其难的看了眼那边的书案。
嗯,想再争取一下。
“已经许久没用过,肯定脏了,等明日有人打扫了再用吧。”
“每日都有人打扫,你用就是。”
闻衍话中带着笑意,锦颜脸色一红,再没有别的借口。
她只能乖乖到了书案边,临摹字帖上的字,每一个都写得十分辛苦,不过一会儿时间,额头就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
窗外清风吹来时,把黏在额头的发丝吹动了几分,又很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午后的阳光很是热闹,在窗外撒欢。
锦颜目光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手中依旧握着毛笔,却已经将宣纸晕开好大的一团墨团。
天热了呢。
她心底呢喃了句,想着将窗户再开大一些,好看看那边橘树结果了没。
“阿颜……”
身后的叹息声传来,锦颜背影一僵,忙低头看去。
完了。
好端端的字,本已经快写完了一张,这下毁了个干净。
她忙搁下毛笔,拿了宣纸又吹了吹,试图吹干墨渍。
宣纸在空中飘浮,她红唇微微嘟起,呼呼呼一阵儿后,才心虚转身拿给闻衍去看。
“前面的写得其实还行的。”
她嘟囔了句,试图解释。
“我瞧着前面的也没写得多好,堪堪能认识罢了,在书院那阵本进步许多,来了府上后我倒是没看住你。”
锦颜实在刻苦,在习武和学问方面,不懂的素来都是第一时间问,哪怕他不在府上也会等他回来了问。
闻衍就以为她是个极其上进的,便也就从来不操心。
谁知道,文章能背能诵,能说能解,却偏生这字,不仅没有长进,还退步不少。
若不是前几日遇着锦然,对方试探着问了句,闻衍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这孩子,偏得厉害。
锦颜讪笑着回身,继续写,“我知道了,我再写就是。”
这一写又是一个时辰,直到最后手肘都开始发抖了,才堪堪停住。
一个抬头的功夫,瞧着干歌抱着一堆莲蓬荷花,另一只手拎着食盒正往里面来。
锦颜扔下毛笔就跑到门口,忙指了指闻衍的院子,干歌会意,拿到隔壁去。
“师父,我去吃点东西。”
她笑看着闻衍,眉眼弯弯,还顺便吞了吞口水。
“去吧。”
闻衍并未抬头,只低声说了句。
只是才出门的功夫,又撞上了萧月。
“国师呢?”
没了闻衍在这里,她言语也冷淡下来。
锦颜皱了皱眉,“不知道。”
她只淡淡说了句,就往院子那边去。
萧月忙跟了上来,“我是有圣旨的,父皇说了让国师给我算算姻缘,我给钱就是。”
锦颜忽然顿住,“圣旨让真明确说了让国师来算么?若是这样,我师父刚才岂不是抗旨了?”
“倒是……倒是也没说得那么清楚。”
萧月吞了吞口水,被锦颜看得心虚。
锦颜嗤笑了声,“其实你们皇族的人,命格都极好,不能轻易算,若是算了,反而影响不好。你想啊,皇上怎么不让我师父算他的命呢?”
“为什么?”
“那是因为皇上是真命天子,这命格哪里是能随便偷窥的,你呢?你可是真命天子的女儿,当朝公主,那可是皇上的血脉,所以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在圣旨上明确的写了吧?定然是你将他缠得紧了,他拿你没办法。”
萧月被锦颜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眨巴几下眼睛,又忽然道,“我才不相信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我早就知道你这人没什么好心思。”
“我若是什么坏人,你这么喜欢的国师怎么可能收我为徒?”
锦颜呵呵一笑,一副镇定自若高深莫测的样子,萧月张了张唇,忽然发现她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转眼两人已经到了闻衍的院子,干歌把包子摆放好,桌上放了一大捧莲蓬和荷花,占了小半个桌子,莲蓬像是一个个翠绿的玉盘一样,荷花倒成了点缀一样,很是好看。
锦颜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步子也加快,最后几步甚至是跑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