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玉缓缓给荀音盖好了被子,又找了些温水,用布巾给她擦了擦泪眼。
荀音把头一偏,不接受他这种事后的殷勤。
“你今夜不好好洗,明日就该变成核桃眼了。”齐斯玉把她的下巴扮过来,继续用最轻的力道给她擦拭眼睛。
“猫哭耗子,你方才要是也这样轻,我至于明天变核桃?”
荀音嘴上说着,却也没再躲他,乖乖让他给擦着。
齐斯玉气音笑了一声,手指慢条斯理在她眼睛周围轻轻动作,道:“我是想轻些,可又是谁一直搂着我不撒手,很好意思地说……‘还要’的?”
荀音把被子扯过头顶,在里头瓮声瓮气,“你……齐斯玉,你这样有意思吗?”
齐斯玉:“当然有意思,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干?”
荀音:……
他真是学坏了!从前可不会这样骚话连篇。
荀音反思了一下,可能还是她自找的,从前板板正正的齐斯玉已经被她带偏了。
齐斯玉隔着被子,一下下慢慢拍着她,动作轻得像是在哄娃娃。
他似乎很餍足,语气也轻松了许多,“荀音啊,你把他们都叫过来,又是想做什么?”
他们?
是妖族和龙族吧?
那么齐斯玉所说的“二王夫”、“三王夫”之一就是听夜了?
这夸赞女妖精,在女人堆儿里逢迎的事儿,交给听夜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在天山楼里,都能十分自来熟的成为男妈妈桑,护着一群姑娘,不让官兵带走。
在这儿,那听夜简直就如升天堂,瞬间要开十倍速跟人女妖精撩骚。
可是,另一个呢?三王夫又是个谁?
荀音没把被子扯下来,仍旧在里头回答齐斯玉:“嗯……西帝发疯,我把妖族和龙族聚过来,帮我充个门面而已。”
齐斯玉的手掌在她腰间一直拍着,现下又轻轻连点两下,问:“那东帝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丝兰说,九州的百姓,都在往东洲奔赴了,这又是怎么说?”
照这么说,东帝就是那传说中的三王夫吗?
这都是谁瞎说八道的,回头荀音一定得去和这俩人算账,不知道齐斯玉开不起这种玩笑吗?
再说,傻逼才拿这事儿瞎开玩笑!
“嗯,东帝的确是我叫来的,我请他把九州百姓都喊来,毕竟现在这种掠夺魂魄的事儿太多,和咱们在一块儿,也算能有个照应。”
荀音计划着,九州百姓现下由三山仙人、天山魔修、妖族、龙族看顾着,西庭总要有所收敛的。
真不敢想象,凡人若落在西庭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西庭的王疯了,难道就没有一个清醒的部下提醒他吗?
齐斯玉冷哼了一声,“你难道就不怕被一网打尽?”
荀音突然一把掀开被子,飞快地抛去了几个媚眼,“那怕什么,不是还有夫君你吗?有你在,我不担心~”
齐斯玉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打在她额头上,“你少在这儿糊弄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荀音一听,瞳孔都震动了一下,“什么呀?我怎么敢糊弄你?”
这时,正值子夜时分,这间破旧的村屋外头传来敲门声。
“谁啊?”荀音问。
“荀音师妹,是人皇阁下来了,他点名要见你……”外头的子啸喊。
他刚喊完,旁边的苏易简就开口道:“还叫了师叔呢,你学话都学不全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人皇半夜三更要单独面见荀音呢!惹人误会!”
子啸“啧”了一声,“就您学得全,切,也不知道是谁了,把人家完整的三魂七魄锁上,病人的魂儿却都跑光了。迷糊蛋!”
苏易简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道:“那我都把魂追回来了,不像你,这几个时辰,连三个村民都没弄完,新来的滨南州的村民失魂都闹起暴乱了,还得靠孟浪去安抚镇压。”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儿开了,荀音打里头出来,看见二位门神一左一右,正张牙舞爪要干架呢!
齐斯玉人刚到门口,理了理衣襟,正色问:“你们不累吗?若是不累,大可以再去后山看看,满是失魂疯了的百姓,丢丹暴走的妖精,有得你们忙。”
苏易简和子啸一低头,表情虽然极不甘心,却也只好嘴上回一句“是”。
“我这就去,先把刚来的百姓稳定住,让他们排着队,一个一个来,发了病的就先引着往大师兄那儿走,他封魂动作快些。”子啸道。
“嗯,我也先去把妖精收住,荀音,你是妖王,先给我个信物,让他们看了能知道是你。”苏易简伸手跟荀音道。
荀音从身上扯了一片龙鳞,又在上头用龙指甲镂刻了自己的名姓,对着月光看了看,交给苏易简,“嗯,这个应该可行,那多谢师姐了。”
她说完,看见旁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子啸,觉得有些好笑。
“师兄,你也别怄气了,这会儿都这么累了,不至于还内里出乱子,再过几天,你想和师姐好好说话……也未必还能行了。”
再过几天,很可能这个世界就要归于虚无,那时候,谁和谁的争吵、谁与谁的宿仇都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爱和快乐,享受过了,就是享受过了,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她转头看着常年挂黑眼圈的苏易简,抱了抱她的肩膀,觉得确实圆乎了不少。估计苏也是压力大就爱吃东西的类型。
“师姐啊,我挺担心你的,别太累。忙里难免心焦,但是再烦乱,同门师弟,总也是个后盾,真要打起来的时候,他能不护着你吗?”
“嗯,我就是心烦……我……”
子啸和易简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那么点儿道理,都沉着脸没吭声。
“嗯。”子啸拱了拱手,“我先去了。”
“好了,我也告辞。”易简道。
他俩是同一个方向,后一步的易简超过了子啸,子啸不甘示弱,又超过了易简。
苏易简御剑,先人一步。子啸就遁光,猛追一截。
眼见着是一个赛一个得快,像是两道烟尘,唰唰唰在本该好眠的夏夜里头争先恐后。
荀音挽上了齐斯玉的臂弯,觉得好笑,“看来一时半会儿让他俩和好也不可能。”
齐斯玉点头笑道:“是啊,什么道理都明白,就是八字不合。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好像比往日打得更欢了。”
“哎……姐弟是这样的,见面就打。”荀音拉着齐斯玉,“走吧,见人皇去,你可不许瞎吃醋,听见没有?”
齐斯玉的眼神有点儿傲娇,往旁边一瞥,“不可能,只能看你表现。”
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