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神丝?”
这枚丝线,与荀音的几乎一模一样。
齐斯玉突然想到,若按玉妃说法,荀凌月得了天道龙筋,生下荀音,那么应龙就算是荀音的外祖父。
而玉妃又说齐斯玉杀应龙是大逆不道,那是否应龙是他的生父呢?
如此,他算是荀音的舅舅吗?
他一瞬间有些站不稳当,可又觉得此事并非那样简单。
玉妃冷眼睨他,“你先别急,敢不敢搭上这元神丝,探一探当年?你的身世,就真相大白了。”
“你放心,这条天道龙筋抽得没有那么快,只要一瞬间。一瞬间,你自然知道应龙与你匪浅的关联!”
接着,不容他拒绝,玉妃直接将元神丝系在他的发丝之上。
“放心,孩子,我可不会害你!”
齐斯玉下意识想要抬剑斩断这联系,可是,他左眼之中已然出现了一座钟灵毓秀的山峰,而右眼还是眼前的实像,有玉妃、听潮和血泊里的白龙。
他终于放下一颗心来,好好看左眼之中,那属于应龙的记忆。
这漫长记忆,真的在须臾之间,便让他洞悉了当年。
齐斯玉突然一抖,那根元神丝顺着他的头发,对他输送着应龙的一小段过往。
那座钟灵毓秀的山,有着七色的山石,石头璀璨华美,在那一日的满月之下,反射着干百种颜色,漂亮得近乎是梦中场景。
这山很高,接天连海,如同一柄擎天的石柱。
不错,这正是不周山,内里矿藏数不胜数,就连植被都生得稀有名贵,却无人敢来采摘,因此,长得就更大更茂盛,灵芝如若伞盖。
正当此时,一个女人穿着云锦斗篷,头上罩着兜帽,往此处疾速飞来。
她几乎只露出一张如同朱玉的唇,周围的皮肤如若凝脂,单凭这一处,就能让人知道,此女绝非凡人,定然是哪里的仙姑神女。
她站在不周山一处大石头上,来回张望着,像在等什么人。
可是,她等了许久,并未见人来,然后,竟是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水下很深,她潜入足有一柱香还多的时间,终于到了这不周山的海基。
海基是比山体更粗壮的地方,因此,这里长满了藤壶贝类,黑暗不见一丝天光。
唯有这女人身上带着的海明珠,能照亮眼前这海基上的一处铁栅栏。
铁栅栏上生着海藻,滑腻得很,她无惧那铁栅栏上巨大的锁头,生生用身体将它撞开了。
单凭这一点,齐斯玉推断,这必然是玉妃本人,否则,什么人的肉身能与不周山石硬碰硬呢?
很快,她进到了铁栅栏里头。
这是偌大不周山的最底部,在这处山洞的海底监牢内,压着最邪恶又强大的生物——上古应龙。
他的头部被风絮所砍,早已经不知所踪,而身子还因为过于庞大,无法再切割处理,因此而捆绑在不周山内,还能让天柱不会轻易被海中的魑魅魍魉所觊觎。
玉妃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可她病急乱投医,今日是有事相求而来。
“应龙……我是阿玉!”她哭着道,“你还……认得我吗?”
应龙的身躯庞大,玉妃仅仅能瞧见他一只足,海明珠能照亮的尽头,也只是到应龙的足腕罢了。
不过,应龙原本一动不动,听见这句阿玉,倒是浑身的鳞片都乍开了一瞬间,搅动了周围的海水。
那海水一受激,便成了颇强的水流,让这整个不周山都发出了水流的咕噜声!
那海面上因不周山灵气而来的鸟兽,都被龙气惊得呼啦一下子跑走,躲进了巢穴。
两名看守应龙身躯的小神官,原本在睡梦之中,这么大动静一出,便面面相觑,四目装满了惊惶。
原本这看守应龙只是个闲职,几年来从未出过这事。
从这就能推断,应龙不过是身子还能动,肯定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神力。
再加上据说他妻子背叛了他,被一个天神所骗。哪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又遭砍头锁身,还能有心思做什么别的事呢?
两位小神官决定装聋作哑,谁也不敢下去看,反正这龙要是真干什么了,那就不是他俩能阻止的了。
应龙这样的反应,让阿玉心中一喜,看来,他果真认得自己,并且,他还是曾经那个动一动便能让天界抖三抖的真龙。
她由是便殷切低泣道:“我错了,当年我被西帝诱骗……我……将玉刀插入你的心脏,都是因他的唆摆,我这些日子,都在后悔中度过。”
应龙没有再回应,只是沉默着,似乎不怒不怨,但是也并未原谅。
“可是……或许你会觉得高兴吧,我在西天庭,就快活不下去了。”
应龙的鳞片微妙得一点点收缩着。
玉妃继续道:“我每天都在后悔,那时我根本什么也不懂,不知你对我情深义厚。那枚我玉心之中的逆鳞,我都瞧见了……”
话音一落,应龙好像浑身一僵,纹丝不动了。
那枚她心里的逆鳞,若非她将心剖开来,是断断发现不了的。
难道,当年真是她受人蛊惑?后来她追悔莫及,心里痛苦难当,曾经剖心来瞧,妄图心病自医吗?
“所以,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应龙的声音,自她心中发出。
那枚逆鳞,当然与他心意相通,如今阿玉通情窍,玉石心已涌入了热血,应龙若是对她传音,她自然可以听得见!
阿玉听见这久违的动听话音,不自觉低眉敛目,潸然泪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