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的秃瓢比月亮还亮,“这闷死他们倒是个好主意,不见血。”
还真是个活佛啊他。
老三笛官原本被丝兰锤爆了全身关节,现在得益于一身的神力,已经做好复健了。
他望着明月下的大镲,道:“待会天山神女出来,我定要把她也全身捏碎了才好!”
他们大师兄还在守着镲,在月光下站成了一尊神像,一动不动。
小仙使眯着眼睛,瞧那快睡着了的傻逼大师兄,始终觉得有些古怪!
他干嘛不直接敲死他们?还要闷一锅大乱炖?
她才刚想到这,就见那镲似乎翘起了一个小边儿。
一开始她也没太当回事,应该是她眼花,再说,就算真有缝儿,凭荀音她们就能跑出来吗?
不可能会有人能挣断弦官儿的琴弦,那可是世上最柔韧坚固的玩意儿。
仙使小时候,她母亲都拿那山精琴弦给她做秋干,能一路从天南荡到天北呢!
点点星河,山海万干,尽收眼底,比遁光飞行不知要美妙多少倍!
那是仙使最幸福的童年了,故而,她在山海门当小师妹,算是和五师兄弦官儿最亲近。
可就在她回忆往昔的时候,突然,那钵里头就窜出来一条长虫!
那东西浑身滴答着血,血汇入海水之中,在幽寒月光之下,叮咚如奏一曲空灵乐章。
那面目狰狞的大龙转过眼来,只见,它两只硕大如妖星的红瞳,锁定了弦官儿。
仙使第一反应是——幸好不是冲我来!
她来不及提醒那几个嗑瓜子的师兄,自己先悠悠躲在一处阴影里头了。
弦官儿恰好背对着铜镲,她有点担心弦官儿,可也不敢冒然大喊。
这里头,没有人比弦官儿更安心了,他对自己的法器,自信得堪比霖玲的房中术。
因此,当老七木鱼官大喊一声“罪龙!罪龙!”的时候,弦官潇洒一笑,“你瞎吵吵什么?以为我会任你唬我?”
那老六一个瞎子,听觉极其灵敏,他道:“不好,的确有个庞然大物靠近啊!”
弦官“嘁”一声,“你不如说是龙头砸过来了!我还好配合你一下。啊——是不是这样?满意了吗?”
“哎呀,好吓人啊!罪龙挣脱我的弦子跑出来了!怎么样,演得像不像天界的梨园子?”
“我的弦,可是唯一在不周山找不到相克之物的东西,你们羡慕不来~”
砰——
弦官瞬间弹飞了出去。
是在众神官眼巴前,被一个白红相间的东西给顶飞了!
不会是创死了吧?
并没有创死!
弦官毕竟是神,他不会那么脆皮。
但是,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荀音从那里头跑出来,第一个就找他,身上还挂着七条断了的弦。
神官们心道,看来,这东西并非没有天敌,不仅断了,还断了七根呢!
让弦官儿还敢吹牛?牛飞天上去了吧?
其实,孟浪看见这弦对黑石很敏感时,一开始也觉得,是黑石克那山精琴弦。
后来,他试过了不行,才冒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或许,并非黑石让山精害怕。
黑石,反而是山精与神木之间的媒介,让山精能去滋养死去的神木。
因此,当黑石去割琴弦,弦子才会勒紧,想拼命去与神木贴紧,才会勒得荀音快要被割成八段!
那么,如果是黑石直接嵌进神木呢?又会如何?
答案是,这个媒介黑石进了神木里头,滋养关系便会逆转,由神木去反哺山精。
神木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神力,尽数输送给捆缚它的山精!
可是,就这几根弦子,又怎么经得住神木丰沛的反哺?
琴弦里的山精,会直接被神木折煞而死。那么山精有灵,它自然是会想要逃离神木!
一旦想逃离,它就会因为死死捆着荀音,而向外崩断四分五裂!
所以……琴弦崩开,一部分留在荀音体内,一部分是飞射出去的。
这力道太大,经过孟浪提醒的离得远的魔修们,都安然无恙。
可是,他自己就不那么幸运了,被手指头粗的琴弦,以极快的速度,割断了一双腿。
荀音此刻在天穹上,将弦官当成了龙嬉戏时玩儿的珠子。
可她并没在玩儿,而是在发泄心中怒火!
方才弦官若无其事用七条弦子缝她的肉,钻她的心,让丝兰孟浪费尽干辛万苦,折了腿,才将将逃出生天!
她凭什么放过这个王八蛋?
看着她一下一下用头撞弦官,弦官毫无还手之力,神官们都已经上下颚分了家。
没错,她没有任何法力,也没有天道法相,单凭这一尾龙身,就能把弦官当球踢!
还好她身上有五道锁龙夹,不然,谁还能是她的对手?
怪不得小仙使的母亲如此忌惮她,还派了他们山海一门,一块来监督抽她筋脉!
众神官瞧见铜镲里冒出的一众魔修,有一圈人抬着一个,而天山神女就在旁侧,紧紧拉着那人的手。
他们这才多少有点懂,罪龙可不是好脱身出来的,那是天山神女的男人,用半条命换的!
可是,她难道敢杀了弦官?
他们师尊山海大神,只是暂时随车驾沉入海底,若是醒了,那可绝不会轻饶了她!
仙使命令道:“你们还不快点儿将她制住?”
倒不是山海门一点儿人情味也没有,而是大家真的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弦官刚站起来要出琴弦,又让荀音一口獠牙叼住,甩出去像在吐一块狗骨头!
说她嫌弃吧,她又现身另一端,把“狗骨头”给接住,然后再次甩飞。
她就这么来来回回,一条龙辗转腾挪,东奔西突的,在月光下肆意撒野。
似乎怎么都不够她解气的,眼看着弦官儿是越来越圆润了。
终于,有人出手了!
一只木鱼咚一声响,骤然暴涨,在空中打转,越来越大,绝不次于天山大小。
霎时间就挡住了荀音的去路。
“先与我较量较量罢!”那木鱼官儿老七站在木鱼顶上道。
可是,荀音并不这么认为。
她虽然心眼子多的堪比蜂窝煤,可现在不愿意动心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