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晶亮透明,却丝毫未被这石头划出痕迹。
显然,不是这一种!
丝兰开始磕第二块石头,不带犹豫,力道极猛。
结果还是一样,不能割断琴弦。
第三第四块仍然如此,直到她试到第五块,其他魔修也开始做这件事。
荀音喊她:“慢着,你别弄了。”
丝兰问:“怎么了?”
“你别这样,歇一会儿吧。”
丝兰摇摇头,汗液浸湿了她所有头发,“还不行,得尽快试出来,否则,咱们都得闷死!”
荀音笃定道:“不会的,我跟你保证!”
她不等丝兰问什么没事,又道:“你这样,假如有个好歹,很对不起这孩子。”荀音沉沉叹了一声,“我曾经,也和你一样。”
“你知道吗?我也有个小蛋蛋,是我和齐斯玉生的。从前我也不知道要护着它。”
“可是,它却保护了我很多次。在这世上,你们才是最亲近的人。别说我,就是孟浪,也比不上你们的亲近。”
小小因很多次救了荀音,又在上一次借了龙身给她。
所以,最近她一直很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壳,故而一直是齐斯玉带着,静静修养。
自从荀音在听潮口中知道,那小小因就是齐斯玉的一半玉炁,又被原主当做修炼时的台阶儿,她心里就像被揪了一把。
原主对不住齐斯玉,更是对不住尚未出生的小小因。
荀音此前不懂,现在,她只想至少要对得起那孩子给予她的爱。
没有条件的爱。
这是她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她太幸运了。
丝兰扶着孟浪,缓缓在荀音旁边,放松下来,仰躺着,像个寻常孕妇那样,四仰八叉的休息着,“你说得很对。”
“不过,其实母子和母女之间,天生就是亏欠关系,不是我欠了他,就是他欠了我。”
“你也不用自责,当母亲也是一门学问呢,该研习一生。”
正当荀音这个卵生动物和丝兰这个哺乳动物,交流为人母的道理时,有人高呼一声,“我找到了!”
那人捧着一块黑石头,飞速跑过来,将其递给孟浪,道:“孟首领,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孟浪拿起来,往荀音身上的琴弦上,重重一割!
荀音因为众人都拿石头试琴弦,牵动她周身的伤口,已经忍痛很久了。
她一身都没吭,毕竟人家都是好心来帮她的,她怎么能娇里娇气?
可孟浪这一下子,她确实没忍住,嚎出来了!
“阿音,你怎么样?”丝兰握住孟浪的手,略带着嗔怒,“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孟浪表情也很愧疚,道:“抱歉。”
可丝兰这一拽他的手,竟摸到了黏糊糊的液体。
她把那手牵到鼻边来闻,语气温软下来,道:“手臂也被震伤了?”
孟浪摇摇头。
丝兰紧紧揉捏着他那只大手,没说什么。
荀音趴在地上,一动也动不得,“这石头好像和琴弦有反应,所以才把这些琴弦都牵动了。”
丝兰瞧着她身上七道琴弦,这才发现,那些琴弦都开始发生排斥反应。
好像是,异常恐惧着孟浪手里那石头,在频频剧烈的震颤发抖!
荀音抽搐起来,巨大龙身中虽然主骨脱节,却还有一条龙筋在跳,神经反射,弄得她被琴弦牵扯更深!
一阵尖啸过后,她彻底昏死过去,不知是有多疼。
瞧她这样,没有人敢再去试了!
的确,这块石头有很大概率可以解开琴弦。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可能,是会把琴弦里的山精激怒,彻底摧毁荀音不堪一击的龙身!
孟浪皱着眉头,捏紧了丝兰的手,低头问她:“殿下,怎么办?”
虽然两人已经亲密无间,甚至有了孩子,可每当有重大的事,孟浪拿不定主意时,总是下意识叫她殿下。
丝兰手攥他越来越紧,来回揉捏着,心里是一团乱麻。
但是,容不得她多想。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肚子里那个刚有胎动的小家伙,在疯狂的挣扎鼓动。
它似乎是感觉母亲氧气不足,十分不安,闹得丝兰觉得一股股的血冲击颅脑,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给我!”
孟浪瞪大了眼睛,盯着丝兰,另一只手里的石头却往后背又拿了拿。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先不说这东西对人的影响,就说,假如我们害死她?又该如何交代?”
丝兰剧烈喘息,几乎觉得小家伙要从肚子里大闹天宫,但是,她脑子无比清醒。
她知道,没有别的法子。
他们要么全部闷死在这儿,要么,就用这石头割断琴弦,荀音挣脱出来,给她接上脱臼的脊椎,还能有一线生机!
“给我!”丝兰死死盯着孟浪,“出了事,我生了孩子以后……给她陪葬就是。”
孟浪又把那石头拿得更远,道:“你这么说,我更不能给。”
“殿下,就算我违逆……”
他这一声大逆不道还没说完,丝兰人就在他面前直直仰倒下去。
还好孟浪挽着她的手,反应敏捷,一把捞住她的腰肢,把她揽回自己身前。
她若是方才倒下去了,压到了腹腔,那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但孟浪面临的,不只是丝兰和荀音的昏厥,还有众多魔修,相继因为缺氧倒了下去。
这里只有他一个拿主意的人!
他拿起手里那石头,把丝兰托付给了一名女魔修,又回头担忧地望了一眼丝兰。
“都退后!”他大喊一声。
这一句在铜镲里反复回荡,将之放大了一干倍,连外头都能听得见。
“孟统领,你……要干什么?”
众魔修只得从命,往后退出一个大圈,但心里是满满的担忧。
孟浪持着石头,当空划下去,割在荀音的琴弦上,表情肃穆道:“说了,给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