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汐回被反噬得太厉害,几乎现出了泥鳅型,只好灰溜溜窜了回去!
连带着,将听潮也一块卷回了巢穴中,打乱听潮想坐收渔利的计划。
原主这才逃过一劫。
只是,她再也没法修炼了,沦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可想而知,这番打击加诸于身,会有多么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她受了这些苦难,又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害了齐斯玉,却还是只能做个寻常人。
若是当年她六岁时,选择与荀凌月在人间过平淡日子,不贪恋龙宫的名利富贵,何苦受这些年的罪呢?
大梦一场终归醒,无根无极本归尘。
从那以后,她性情大变。
荀音这个名字,在乡里之间,就是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几乎是“无恶不作”。
县老爷的儿子要纳她作妾,被她打了,却还得登门对她道歉。
因他家所有人都叫的像野兽一样,爬在墙头嗷嗷叫,眼睛冒着绿光。
这事,是齐斯玉干的。
后来土匪把她绑回去,都得雇个轿子送她回来,赔上百两白银。
因为一山头的死人都起尸了,她坐在尸堆里头咯咯咯的笑。
这事,也是齐斯玉干的。
她是滨南州最漂亮的女人,曾经还惊动了州牧来亲自相看,想把她敬献给大王。
可谁敢看她一眼,都得挨她一顿臭骂,动辄还用法术对付人。
这事,也是齐斯玉干的。
他愿意在暗处护着她,就随他吧。
反正,原主说过,与他永不相见。
齐斯玉分明是清风明月一上仙,却时常做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
他总在原主遇上麻烦的时候,伸手去帮一把,凌空用些小法术摆平,却从不露面。
他与原主这般心照不宣过了许久,原主既无证据抓他现形,也没有心情去同他掰扯。
她时常坐在曾经修炼的那处木屋里,一坐便是一整日,不吃不喝。
可是,那几日,齐斯玉被滨西州地拖住了步子。
滨西魔物猖獗,据说是专挑女子来抓,而后,再用陶土封住周身所有孔窍,在上涂抹釉彩,做成精美的陶瓷器。
他终于在一处泥沼之下,寻见了那个魔物。
可魔物狡诈,与齐斯玉交手时,都是以那些女子作为盾牌。
对尚未死去的凡人,若是他下了杀手,必然会有天惩降下!
这魔物好生了解齐斯玉,除了天尊,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仙人会有天惩一说。
今日,像是什么人在刻意拖慢他的脚步。
他在与这魔物打斗时,便第一个想到,荀音没有他护着,在滨南又该如何?
他心急了,便想迅速解决这陶土魔,可是,越急越不能破局!
而原主这边,果然遇上了比之从前,更大的浪。
她带着她母亲,迅速往北方跑去,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
很快,她拖着跛足的母亲,被那接天的水幕撵上,最终,淹没在里头了。
可是,一只从巨大水墙之中,冰凌凝成的巨手,却顷刻间,抓住了她。
随后,将她放在了高台之上。
滔天的巨浪声里,夹杂着一个小小的声音,噌一声,一根小冰凌如同绣花针,钻入她脑中,不知不觉封住了她的视神经。
她看不见了,她知道她跑不了了,这个人是来抽她筋脉的。
毕竟,她身上再没什么可图的东西,只剩这副龙筋了。
旁人,尚且不知道,她这副龙筋,并没有天道法相蕴含其中。
又是这一招吗?原主忍不住牙齿打颤。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么对她?
她脑子里想了一万个可能,是汐回、汐风、嘉晖、嘉林,亦或是东海的、北海的。
可是,她到死都不知道,那是刻意变了声的,她的好大嫂。
因为听潮没有十足把握能弄死原主,故而,听潮是化了男子的声儿来的。
听潮的确够谨慎,可原主的筋剥出来,她以为原主死了,她看着原主咽气。
谁知,荀音还有活过来的法子,而且比从前更聪明更有能耐了。
而那根筋,原本听潮吞了进去,却没成想,这只是个普通龙筋,甚至还比不上她自己的。
齐斯玉滨北州这方,最终,还是耗了三日,才在没有破坏女子身体的情况下,将陶土魔诛杀了。
齐斯玉心里突突地打鼓,眼皮子一直跳。
谁知,他深夜欲往滨南州赶,竟沿途碰上了温雪言。
温雪言是刻意在半路上截他。
“师弟,又往滨南跑吗?”
齐斯玉点了个头,“有魔物作祟。”
说完,便接着往南遁光而去。
温雪言心道,近日这石头师弟越发没话了,还不如从前呢。
这么古怪,迷上拨琴、作画,总是穿着那些带着海波纹的衣裳。
除了倾若偶尔回来,能和她下下棋,齐斯玉基本不怎么搭理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让哪个负心女给甩了呢。
温雪言超了两步,问他:“你近日半夜常往滨南跑,不会是又犯老毛病,爱管人间的闲事吧?”
“我可告诉你,上次搅翻南海的事,你消停没两天,别又连累我被师尊责罚!”
齐斯玉仍是一言不发,极速往滨南赶。
高空风速极大,齐斯玉的蓝衣袍都被天风吹得乱飘,可他额角处,居然冒了汗。
飞得越来越快,温雪言道:“什么急事?再快下去,屁股都冒烟儿了!”
“师尊不许飞这么快,容易撞……”
他没注意,一下子当头被老鹰撞了个正脸!
好险没让老鹰捯着眼!
还好,温雪言的手快,一把薅住鸟尾巴,手里狂甩,把老鹰抡到海里去了!
这一套下来,他那疯师弟已经没影儿了。
他只好再往前猛跟几步,很快,寻着齐斯玉了。
只是,鼻息间,闻见了好大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海潮气,洪水过后的腐烂味。
这里,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他看见,他石头师弟,正对着一个高台,浑身细密发着抖。
齐斯玉好像不太敢近前去,像是在怕那个台子。
台子上,滑落下许多血液,虽然已经干涸,却明显能瞧出来,曾经,血就像瀑布一样飞溅着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