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泪到腮边,一身渔女衣裳被潲来的雨打透,在电闪雷鸣之下,伫立良久。
她经历了比生抽筋脉更苦痛的折磨,她要说服自己,去做一个能将身体当做买卖的决定。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自此一夜过后,她再不会见他,更不可能与他过起日子来。
齐斯玉也绝对不会原谅她。
上次岩舍门口的叩拜之别,他早就给原主定了性,她做一切都为利用他。
这次更是,她吃人不吐骨头,齐斯玉亦不可能再瞧得起她。
不打紧,她想要的,从不是谁高看她一眼。
一声通贯九州的炸雷过后,她铛一声,推开了房门。
荀凌月早就睡了,不会知道齐斯玉来过。
齐斯玉被这一声炸雷惊醒,五感其实也回来了几分。
只是仍然看不清,他没想到,荀音真的还愿意回来。
“荀凌月吗?”
“仙上,我是荀音。”
原主在黑暗中摸索到床榻边的药瓶,吃下了一颗紫色的愈灵珠。
她想,既然已决定要出卖自己,她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褪去鞋袜,她翻身上了床沿,在齐斯玉的胸口逡巡游移。
齐斯玉起初还没感觉到,楞楞地给她抚摸。
后来,直到她抚到敏感处,齐斯玉才将她细瘦的手,一把摁住,扔开。
他有些恼了,眼神中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原主挑了一下眉毛,无悲无喜道:“我和仙上,不是有婚约吗?何况,您来救了乡人,我是特来谢您,补上这洞房花烛夜。”
齐斯玉闻言,两只抓在床榻边沿的手,更紧得抓住了布单,手指节崩的惨白。
“不必挂怀,你我婚约不过一场玩笑。”
轰隆一声,闪电将原主面色映得雪白,“要谢的。我要谢您的,也不只这一件。”
她说完,低下头去,细密地落吻在他胸口处。
齐斯玉瞳孔骤然瞪大,推开她。
“阿音,不要这样!我,年纪太大,非你良配。”齐斯玉红了脸,羞愤交加。
原主凑上去,轻啄他的唇瓣,边用唇摩挲他,边轻声道:“仙上,上次逃婚,是我不对。”
“莫非,您还嫌弃我如今已是废人?放心,我定会好好服侍您,必让您,魂游九霄!”
齐斯玉根本不知,他二人早已经赤身,得不成样子。
她跨坐上去,拔去自己的发簪,轻轻划过他的锁骨。
那一头兰花发香刺激到齐斯玉的鼻息,他似有所感,竟才知道,原主已与他肌肤相贴了。
他的双手,被原主各执一边,缓缓覆在她光滑如丝绸的肌肤。
他与原主,是个相拥着取暖的姿势,一瞬间,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击垮了齐斯玉的防线。
他歪过头,在原主耳边呢喃道:“阿音,其实,我一直都想娶你。”
“自有婚书起,我一直,都喜爱着你,从未变过。”
原主瞪大了眼,愕然推开他,问:“您说什么?”
齐斯玉紧紧抱着她,虔诚吻上她的肩头,“我说,是我心思丰龊,向来觊觎你。”
原主惊诧异常,她一直以为,哪怕今夜能成事,必然也是仙上出于男人的本能,逃不过她低贱的勾引。
可她从未想过,齐斯玉竟是真的对她情根深种。
分明,他该厌恶她,唾骂这等只知往上爬的女子。
可是,他却愿意。
“我永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原主推拒着齐斯玉道。
可他箍她箍得更紧,说:“我知道,可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凡爱人者……皆为苦痛所扰。”
“我来爱你便好。”
他明白,今夜,他不过是她登上高位的台阶。
她要夺走他的元阳,去生出筋脉重归南海大统。
他原本可以只享受鱼水之欢,吝啬给予玉炁,一丝也不漏出去。
可是,他却心甘情愿。
或许,他也是有所图的。在那他放弃成神、失去神灵自愈之力的一刻,交出玉炁给她,他满心以为,她会陪着他,熬过接下来的日子。
他再也受不住,每次完成祈愿后,回了冰凉坚硬的岩舍,一个人捱过五感尽失的寒夜。
这一夜的寒雨击打窗扉,凌乱而清脆,声响令人心头发痒,喉咙发干。
原本是原主想趁人之危,最终,却变为她极不情愿,齐斯玉却死死按住她,让她几度快要承受不住这股玉炁,濒死于床榻之上。
“不要了……我不要这玉炁。”她哭道。
若她卑劣,她绝不会自鄙,可齐斯玉用爱意羞辱她的卑劣,她便要无地自容。
玉炁果然强悍,一举让她在体内结成金丹,又将周身的大脉冲透,现出了她的真龙之身!
她一瞬间失了理智,瞳孔发着红光,巨大而锋利的龙爪,在他光滑的脊背上刮下一道道凹槽。
而颗颗如尖刀的龙牙,在他肩膀上戳下通透的孔洞!
他没有舍得放手,幸而,五感尽失令他没有痛死过去。
这场迟来的洞房花烛,险些要了两个人的命。
次日清晨,天光并未大亮,虽然霏霏淫雨已歇,天却像憋着一场更大的雨。
荀音如愿以偿,生出了龙筋,恢复自如。
她从床榻上爬起来,推开齐斯玉带着诸多血痕的手臂。
“阿音,你……天色还早,不再多休息片刻吗?”齐斯玉睁开眼道。
他五感已恢复正常,瞧见荀音浑身肌肤如锻,不带一丝瑕疵,只有些轻微红痕,不见昨夜那些伤痛,便放下一颗心来。
玉炁令她拥有蓬莱山的灵力,能恢复诸多损伤。
他欣赏了自己新婚的妻子片刻,便有些尴尬得开口,“你都恢复好了,我还担心,昨晚,我的玉炁太……太霸道,会伤着你的本体。”
原主不答,只从破旧衣柜里,拿出一条带着补丁的渔女衣裳,披在身上。
即便是穿得朴素,可看袅袅身段和锦缎玄发,仍能瞧出,这是位不世出的美人。
齐斯玉堂堂仙尊,新婚夜后,竟也生出一点儿羞赧来。
很快,原主系好了衣带,打了个十分潦草的结。
她背对齐斯玉,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仙上,昨夜全是我错,我们,此生不要再见。”
齐斯玉愣住了,缩在她的被褥中,鼻息中弥漫的皆是昨夜血腥气,脑海中便萦绕着挥之不去缠绵苦痛的片段。
“可是,你说,昨夜是……洞房花烛的。”
他口气中带些不自知的委屈,好像哪里的弃妇,在诘问负心人。
果然,那负心人脚步一滞,轻叹一口气。
“仙上,我错便是错,从未晓得您对我的情义。可我心有凌云志,不得与您如凡人般厮守。”
“昨夜不过借您元阳一用,也已将处子之身……给了您,也算两不相欠。”
她说到这里,“嘶”了一声,丹田吃痛,内里的金丹似乎在自行运转,刻意报复她。
“您权当昨夜双修两欢,自此便忘了吧。”
她说完,身后良久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