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音舔了一下唇缝,可怜巴巴瞧着他:“我想喝水。”
齐斯玉只好去给她取来。
可荀音喝得太快,又呛着了。她受到的惊吓不轻,这比她被斩断筋脉的时候,更让她方寸大乱。
齐斯玉轻拍她的背,问:“你梦见我死了?”
荀音震惊地回过头去瞧着他,却也没辩驳。
她不想说,是觉得不吉利,就像上次,齐斯玉真死在她面前时,她也不想说出来。
齐斯玉不知怎么的,揉搓着她的发顶,揉得有些乱七八糟,还傻笑起来。
“我不会死,我跟你保证。”
“即便我变成游魂,变成虫子,变成最肮脏的东西,我也不会死。”
“只要你……”
荀音突然扑上去,将齐斯玉给扑了个四脚朝天,紧接着,就用一双干涸的嘴唇,去堵住他的话。
她不想听他说什么“只要你不嫌弃我”、“只要你还愿意要我”。
她只想告诉他答案……
一吻过后,仿佛整个夜色都被稀释了,变得不那样浓黑幽暗。
她在齐斯玉身上趴着,问:“你把我师娘赶走了?”
齐斯玉好笑,缓慢捏转着她,道:“你以为我有那个胆子?”
是啊,倾若是谁都敢轻易招惹的吗?
所以,事实上,齐斯玉先发现他一觉醒来,温雪言不见了。
旷野上,只有晚露和齐斯玉自己。
另外,还听到荀音在蒙古包里不断的低泣。
于是,他自然猜到倾若不在里头,便掀开帘子直接闯进去了!
“那我师尊能把师娘拐去哪呢?”荀音皱眉道。
齐斯玉:“小姑娘,你还真是天真,你师娘在帐子里,师尊在帐子外。”
“你想想,是谁拐的谁?”
荀音张大了嘴,满脸惊诧。
师娘真是口嫌体正直的典范了。
此刻,口嫌体正直的叶倾若,正手里拉着那根铁索。
铁索悠悠晃动,发出轻颤时的叮当声。
铁索那一端,拴着温雪言细白的颈子,已经被这锁链,磨擦碰撞的发红。
而脖颈下的颈骨部位,皮实在太薄了,多少有些磨破了皮。
方才在倾若和荀音聊天时,她被荀音吵醒后,荀音睡得很熟,倾若却睡不着了。
她越想越气,对于荀音那句“在不在意温雪言”,反复琢磨,始终没办法从脑子里剔除出去。
倾若终于气急了,她索性坐起来,在帐子中的火堆边儿上喝些马奶酒,看看能不能忘了那些破事,再增加些睡意。
酒先是让她暖和了几分,她用一根小棍子,随意撩拨着那些火星。
她想,为什么即便是温雪言都成了她的鬼奴,也照样没法洞悉她的心思呢?
白日她盯着他吃东西,无非是想从他嘴里夺食吃,温雪言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再回想,温雪言曾经说过,她觉得不舒服,或者有什么所求,大可直言不讳。
他们已经结发为夫妻,为什么,要让对方猜呢?
酒和火,让她的脸颊红了几分。
心里头,也烫得厉害。
是不是,她真的应该跟他直接索取?他明明都是会给的。
绝没有二话。
可她总好像跨不过去心里的坎:一是,有过度的自尊病;二是,她总给自己灌输一个思想——她不会爱上温雪言。
她此刻很想撩开帘子,偷瞄一下温雪言。
想知道,他不在她面前时,又是个什么样子?
谁知,北风呼啸的帐外,突然推进来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呢?
一个素纸包,里头鼓鼓囊囊的。
她低头,也没多想,就抻开了上头的棉线绳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肉干、烤肉,还有一个小纸条。
那纸条上字迹隽秀,又潇潇洒洒的,一看便知是谁的手笔了。
上头写着四个大字:有人念我。
倾若心里漏跳了半拍,而后,那鼓点儿似的心跳,便开始越来越快了!
这人,居然白日里私藏了肉干,是要给她吃的?
就好比,有只小狗儿,你整日苛待它,对它爱理不理,可当你饿了的时候,它笑嘻嘻,讨好似的,给你叼来了一堆吃食。
它没什么坏心眼,不过就是想让你夸夸它吧!
原来温雪言也没睡,他可不必要偷看倾若,随时随地,都能洞察她的心思。
倾若捏了一块肉干放嘴里,而后,把那一包他俩中饱私囊的肉干,塞进乾坤袋,便掀帘子,大步走了出来。
她甫一迈出来,温雪言就被她惊得差点叫出来!
他原本手里还捏着另一张纸条,正要往里塞,可正主一出来,他反而把纸条往后藏。
那纸条,好像是个什么烫手的玩意儿,他险些没拿住飘出去,后来捏紧了,就恨不得要掐烂了才好!
“写的什么?”倾若怕吵醒一边的齐斯玉,遂只用了唇语。
温雪言可能读不懂唇语,遂回道:“我也想你。”
……
纸条上绝对不是写这个。
倾若走过去,抢那纸条。
温雪言不让抢,又来不及拈个咒术燃了纸条,索性就要往嘴里塞。
倾若唇语:“脏不脏啊!”
温雪言想了半秒,红着一张俊脸,驴唇不对马嘴,“在这儿?不合适吧?”
倾若翻了个标志性大白眼,终于彻底放弃沟通!
她手里唰啦飞出铁索,转瞬就套上了温雪言的脖子。
她盯着温雪言震惊的瞳孔,“那就去别的地方!”
温雪言奇迹般得听懂了,顺从地,像一只毛驴一样,任她牵任她拖。
齐斯玉听见了什么动静,在结界光弧里翻了个身。
下一秒,温雪言就被倾若拉得像锁魂儿一样快!
他们身处这草原地下百丈深的地方。
那里也是幽冥地界,只是,向来无人问津。
这里有一处石屋,倾若捉大鬼时,曾短暂在此处落脚。
现在,却是他们偷欢的地方。
温雪言满眼都是春水似的,圆圆的眼睛微微眯着,显出几分餍足多情。
倾若不大想承认,温雪言的长相,可真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