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眼睛那是黄色清澈的眸子。
“是丝兰吗”荀音问孟浪道。
孟浪撕下自己裤脚的一块,在河里头涮干净了,拿起来递给荀音。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鼻血又在流了……踏马的。
孟浪还挺善良,给她留了张脸,“仙子,此处属高原,你流鼻血……也……是正常的。”
“至于丝兰,是,也不是。天山神女,是代代传承!伊犁河与锡尔河是神女的眼泪,神女之魂,会沿着河流,传给一位黄眼珠的姑娘,那是沙漠的魂。”
所以,这一代,就传给一个要灭了修真界,拿修士当血包补给的坏女人了。
孟浪跳上那只巨大的眼睛,将手伸出来,道:“请您随我来。”
荀音无视那只手,自己瞬步登上那眼睛,道:“走吧。”
说来也怂,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牵那只手,有人看着她呢……
他们上了那眼睛后,“眼睛”便缓缓闭合,将他们二人囊括进去。
“眼睛”迅速在河流源头下沉,像是一粒泥沙沉淀下去。
荀音瞧见,这河流底部,浅浅的河床下,居然还藏有地下河!
地下河由于是雪水汇集,故而势压很大,水流湍急!
而这“眼睛”如同能下沉地底的观光电梯,透明的外墙之外,是一层层的矿藏。
她不大认识地质矿石,但大概能分辨出玉石、金矿、水晶,反正值钱的,她都能认出来。
她眼睛都直了,把头贴在“观光梯的玻璃”上往外看。
这要都是她的,她就发达了!这地方真富饶,目前还尚未经过开采。
“这里头,有一种石头,是天山之心,那是净化灵魂的东西,仙子你看,就是那个!”孟浪把手指向外面。
荀音顺着他的手一瞧,那边有灰朴朴的一片,看着和普通岩石一样,肯定不值钱。
孟浪的表情很是惆怅,道:“丝兰殿下她取了天山之心,用自己的眼泪,做了药给我们,正是为了抵抗那坏蛋。”
那她人还怪好嘞!
“可是坏蛋抓了那样多的修士,我却根本帮不了她。”
在这“眼睛”下潜地底的寂静之中,荀音竟听见孟浪抽泣起来。
一个刚猛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可是,丝兰助纣为虐,身为神女不庇护一方,有什么好同情
孟浪泣不成声,哭起来眼睛红红像个兔子,“我相信,丝兰殿下是有苦衷的,是那男人来了以后,她才变成了这样。”
说话间,“眼睛”居然重重落地。
一层如同泡泡般的膜,瞬间啪地破开。
荀音从里头跳出来,手里就先凝起两道莲花,防止孟浪联合什么人阴她。
凡人心者,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对任何人,戒备心都是不可放松的!
此处不见天日,每一面墙壁上,都点着些昏黄的烛火。
那些烛火隐隐约约照见墙上的文字,荀音走过去仔细瞧。
这是——灭仙咒!
这东西也是一种邪魔外道,在烟海阁《战修》一书中有载:“取天地灵血,书此灭仙咒术,于绝对避阳之处,采集地底阴灵之气,即可将紫府之中灵力化灭,经年不得重燃。”
难怪这些修士都跑不了,原来是因为灵气被打灭了,凝都凝不起来。任他在人间如何呼风唤雨当世大能,来这儿通通都软了。
不过,灭仙咒只能对付修士,而对于高阶大能,或是金仙境,那是纯纯小儿科。
可是,什么人能首先把这些修士抓起来,一路扭送押解到天山下呢
谁
一道虚影儿略过去,与在沙漠中引着荀音的那道,极为相似。
这人到底是好意坏意
按孟浪的说法,把荀音带到那阵眼处,底下又都布好陷阱等着她,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愣了一秒,还是追上去了。
孟浪在后头微声道:“哎……仙子!”
荀音边往前跑边想,坏菜了,这小子一喊,即便声音不大,对方肯定也就觉察了。
她还真没法追了!
她只好给孟浪贴了一道隐身符,给自己也匿去身形。
她叹口气,也不好苛责一个帅哥,只好道:“往哪走”
孟浪带着她往东走,一路穿过了各种触目惊心的血符墙。
那股子铁锈似的刺鼻气味中,还夹杂有甜腥气,让荀音觉得莫名好闻。
这甜腥气似乎和那在沙漠中阵眼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那么浓郁的味道和魔气,竟都是这些墙散发出来的!天地灵血,居然会沾染魔气!
孟浪带她一路穿过了许多铁笼,那些铁笼里发出了恶臭难闻的气味儿。
铁笼高不可见顶,似乎是一路直通地上,而除去几百个铁笼外,甬道之中都是有穹顶的,黑压压不见天光!
而那些笼子里的人,都像是死了一样,活像一群瘾君子,横七竖八躺着。
他们偶尔挠挠脸,时不时也拖着快动弹不得的身体,不耐烦地翻个身。
这里连个马桶都没有,随处可见粪便,随处可闻尿骚。
这里压抑的气氛,比死亡本身,更让人觉得难受。
地狱不过如此!
这都是昔日那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人物,然而一旦沦为阶下囚、笼中肉,就怎么也提不起希望了!
他们瞧不见荀音,若是但凡能瞧见,肯定也会扒着笼子,不住地呼号求救吧!
很快,孟浪带她来了一处宅子。
很难想象,这沙漠下的监牢,居然还具备这种规模的宅子,说宅子可能不恰当,应说是飞檐斗拱的宫殿了。
“丝兰,你怎么了,今日,也不肯给哥哥一个好脸色”里头有人在说话。
荀音赶忙循声去瞧,只见,那是个和孟浪完全相反的类型男。
消瘦、苍白、病态,整张脸白的像纸,连眼球都淡成了浅灰,唯独嘴唇,红得吓人。
正当荀音在琢磨好像从哪见过他时,那男人脸色突变。
“咳咳,你……丝兰,齐斯玉居然让你引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