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其实……我一直都……”温雪言转头,对倾若道。
咔嚓,第二道大天雷劈下来,把“思慕你”三个字,给劈没了。
倾若根本没有在听他说,她红袖如烟,飘飞于空。
飞天髻上不戴珠环,身后的手中负着一把铭金太虚伞。
真美,美得亦正亦邪,美得不可亵玩。
多少凡人、修真者飞升,可三干多年来,从一名小小鬼吏的位置上飞升为金仙的,只她一人!
她胸前五指掏的窟窿,从没跟任何人提过,她何以能被天尊看中?又在地府里平过什么叛乱?
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温雪言好想多了解她一点,对这个似乎总不在三山,关系若即若离的师妹,他想多爱护一些时日。
可今日,不管他飞不飞升,都恐怕要与倾若永隔碧落黄泉。
要么他在碧落,她在黄泉;要么他魂归黄泉,她终有一日飞升碧落之上。
他还笑话齐斯玉,他自己都不曾洒脱过。
“师妹,我一直以来,都……”又一声炸雷响起。
“不是,这雷是存心要憋死我吗?”温雪言叉着腰,指天骂娘。
倾若把铭金太虚伞砰一声打开,撑在她与温雪言头顶。
她没有偏头,只侧过血目,冷冷道:“大师兄,想跟我说什么,就天劫以后再说!”
温雪言看了看头顶的金铭文,又瞧了瞧他与倾若贴紧的两臂,心里突然就美得不行!
哎呀,要是能一辈子,与她同撑一把伞,来世哪怕做个毒蘑菇,被云南洲的人吃掉,也心甘情愿了。
【温情提示,不要吃毒蘑菇!不要吃!】
荀音远远望着温雪言,这圆眼睛仙尊,身穿一袭花青衫子,头上仙鹤冠两边各垂一条蓝灰飘带,与那美艳的倾若仙上站在一起。
夜半青山是他们的纸张,二人共撑一把红色法伞,画面美得极不真实。
若非还有天雷妄图劈死温雪言,这画卷便能遗留万万年。
等等,温雪言,他那是在做什么?
他的手将碰不碰的,一点点向倾若那苍白的手靠近、疏远、靠近、疏远。
倾若紧锁眉头,持续关注着齐斯玉风雷大阵的情况,全然没注意到温雪言的猥琐行径!
大哥,你在渡劫啊喂!不是别人在渡啊!
上次妖王说要来搞死他,还是齐斯玉出去,半路把妖王截杀,瞬步把妖界打散了,如此一来,温雪言可能好多年不用干活了。
这次他渡劫,师弟帮他布阵,师妹给他撑保护伞,他负责……肖想师妹,牵牵小手?
而且,你他妈倒是快点牵啊!到底是不是男人?
荀音走过去,恰巧听见温雪言又道:“师妹,其实,我一直都……”
咔嚓!
这真是天理难容的感情!遭雷劈的姻缘!
倾若仍然没偏头,只是歪过一眼,看他道:“又怎么了?”
温雪言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道:“牙疼。”
荀音看得着急,直接走过去,开门见山道:“我师尊说他倾慕您。”
倾若仍然懒得搭理荀音,她扭头过来,盯着离她仅有一拳距离的温雪言的脸,问:“是吗?”
温雪言又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没有。”
倾若剜了荀音一眼,继续盯着风雷大阵!
可这一盯就发现,坏事了!
风雷大阵,破开了一处口子!
一道惊雷,如同一条笔直的线,顺着口子,不偏不倚要打到齐斯玉身上!
这种天雷,像长着眼睛,专门会挑着缝子钻!
荀音遁光一闪,极速便掠到了齐斯玉面前。
她有一百个法术能抵挡一下,却什么都没顾上用。
她直接凡胎作盾,想都不想,就闭上了眼睛。
她等着那雷劈上她的身体!
可是,雷没有劈上来,齐斯玉的手拉着她的肩膀,努力向后一倒!
轰——
她耳边炸起一声闷响,好像一枚导弹就开在她面前一样,看见了夜空中的一簇簇青烟!
她耳朵里流出血,什么都听不见。她再一睁眼,金色铭文的太虚伞,给她挡住了致命一击!
那伞暂为修补了风雷大阵的裂隙,把雷劫给拦住了!
她骤然咳嗽起来,齐斯玉愠怒道:“谁准你上来的?”
齐斯玉一把就将她推下去,力度大得吓人,荀音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耳边又响起一声雷,似乎比方才那一声更大了!
她自三十米高空垂直掉落,在快要落地时,无声灵剑精准无误地托住她。
将她缓冲了一下,十分轻柔,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像是个柔软的充气床!
和掉在齐斯玉身上差不多!
她有点委屈,她如今修为不在齐斯玉之下,为他挡一击也不至于就怎么样,他干嘛那么凶?
【齐斯玉,好感度+10000】
好吧,他还算有点良心,原谅他!
荀音又给他用上一颗大力丸,保他在一天内旧伤不复发。
她现下安然无恙,擦了擦耳朵里的血,便跑到温雪言和倾若面前。
不再共撑太虚伞,温雪言就没有理由紧贴在倾若了,他十分正人君子的,离倾若半个臂的距离。
他对荀音说了什么,荀音问:“您说什么?”
温雪言和倾若同时被她的大嗓门儿吵到,双双捂了一下耳朵。
荀音这才知道,她目前有点聋,所以说话像个线阵音响似的。
温雪言给她传讯,“阿音,你别去,你要有个好歹,我即便能活下来,也得让齐斯玉打死。”
倾若则瞪她一眼,“添乱!”
温雪言似乎觉得自己干看着,也有点过意不去,便道:“我在这儿好像也没什么用!要不我先该吃点什么吃点什么,该喝点什么喝点什么吧!总不能当饿死鬼!”
荀音还是头一次见,癌症患者自己对自己下这种医嘱。
他这要动开颅手术,还得他师弟替他上手术台,怎么与之前在人间的温雪言判若两人?
倾若突然一把拉住温雪言的手,几乎是慌不择路,道:“二师兄说了,要我看着你,哪也不许去!”
温雪言看着她那只手,握自己握得死紧。
他顿时面红耳赤,抿紧了唇,却有笑意从嘴角两边溜出来。
倾若看他这顿窃笑,赶忙要撒开手。
温雪言可来了劲,假装往蓬莱山方向作势要跑,“我偏要去,你们谁也别拦我!”
倾若原本要撒开的一只手,改成两只手拉他,用双脚作为桩子,想把温雪言定在这儿。
“大师兄!你不能走,二师兄说我必须要……看住你!”倾若拉温雪言一个男子,自然是十分吃力的。
温雪言不依不饶,非要走,惹得倾若死牵着他的手,不肯放!
荀音抱臂看着温雪言的表演:……
师尊的套路真的逊毙了好么?
他但凡有齐斯玉一点点技巧,都不至于三干年拿不下一个姑娘。
正当此时,天空中如同万干镜面的风雷大阵,咔啦啦碎成了无数片。
满天琉璃般的飞屑绚烂得很,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方壶山夜景,让荀音觉得好似进入了四维空间。
齐斯玉长身玉立,在半空悬浮着,一身涧石蓝衣裳,被风吹成了招展长旗。
他向下方三人吼:“你们在干什么?想到办法没有?雷一次比一次烈!”
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和一个正在看狗血爱情剧的人,抬头张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