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宝,天都快黑透了,你怎么才回来镇上离陆家村就这么点距离,就算是用走的,也早就走回来了。”
“老子花钱送你去书院,是让你去好好学习的。往后放学回来,你必须老老实实地给我看书写字,哪儿也不能去。”
才刚进入院门,陆元宝便被陆金贵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金贵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偏偏两条腿都被打断了,他至少得在家里养伤两个月以上。
加上因为俊才娘的事,心虚理亏的陆金贵在何翠娥面前矮了一截,日常没少被何翠娥阴阳怪气地内涵。
眼见陆元宝这么晚才回家,心情苦闷的陆金贵干脆拿他当起了出气筒。
这个画面,和陆元宝在路上想象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偏差。
看了看躺在靠背椅上的陆金贵,陆元宝不仅没有挨骂后该有的畏惧和自责,反而露出一丝冷冽。
“好吧,原本考虑到家里捉襟见肘,越来越缺钱花,我特意跟着同窗去打杂工,挣了二十个铜板。”
“既然你有意见,那从明天开始,我便不过去了。我在此向你保证,我以后会早点回来,绝不在外边逗留。”
说着,他又从袖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二十个铜板,并冲何翠娥喊话。
“娘,我今天跟着别人去干了些杂活,挣了二十多个铜板。这钱你收着,明天买点肉加加菜吧。”
这话一出,可把何翠娥感动得不得了。
最近过去那些多年来,陆元宝只有伸手问家里要钱的份,从来没有给过家里钱。
而现在,向来要面子的陆元宝,为了贴补家用,居然辛辛苦苦地在外面干杂活。
“好,好!我的乖儿子,你终于长大了。”收下铜板的何翠娥,眼眶已然发红。
明明不过是二十个铜板,但带给何翠娥的分量,确是重中之重。
不仅仅是何翠娥,就连陆金贵和陆大有也同样很欣慰,觉得陆元宝终于变懂事了。
至于陆宝珠,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陆元宝。没想到陆元宝一直都不着调,但在家里遇难的时候,却如此有担当,比亲爹还靠谱。
由于在回来的路上,陆元宝便已经打好了草稿,准备好了应对措施,所以面对着陆金会和陆大友的提问,他的回答有刃有余,完全没有露出破绽。
“元宝,实在是辛苦你了。你方才怎么不解释呢害我差点冤枉你。”
得知陆元宝放学后没有去外边玩,而是去了打杂工挣钱,陆金贵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嗯。”陆元宝低声应了一句,眼角的讥讽快速一闪而过。
何翠娥高兴之余,不忘担心陆元宝会累着,连声劝他量力而行,干万别把身子给累坏了。
这一顿晚饭,陆家人吃得特别愉快。可以这么说,这顿饭是打分家之后,大家吃得最带劲、最安心的一顿。
这期间,再也没有人质疑陆元宝,有的只是不重样的花式夸赞。
……
第二天早上,老沈又驾着牛车过来了。
由于每天送去镇上的货,不是现做现送的,可以提前一天做出来,所以李雪梅和陆乔乔不需要早早起来。
这会儿,她们一道把需要送的货给搬上车,并用绳子固定好。
这里头分量最大的,就是方便面饼。只可惜这时代没有面条机,只能纯手工制面,所以负责和面、擀面的人,累得着实够呛。
对了,据钱掌柜说,外头已经出现了盗版货。那些人做的方便面饼,大小形状看着差不多,但价格远比他们卖的便宜。
担心生意被抢,钱掌柜特意让人乔装打扮后,去不同的地方买了好些方便面饼回来,想看看他们的水平如何。
结果看到那颜色不统一的面饼、再闻了闻其味道后,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品尝,钱掌柜便彻底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些人的面饼,要么是板结成一块,硬邦邦。要么是被油炸焦了,卖相大打折扣。和他们祥来酒楼卖的上好面饼,简直差了十二条街。
陆乔乔很清楚,那些人做的方便面饼之所以失败,要么是直接油炸、要么是水煮后油炸,所以才会那样。
事实上,想要确保面饼彻底熟透、油炸时不会发黑变焦,需要提前隔水蒸个十来分钟。
只有先蒸后炸,这不会把面体炸焦,确保面饼的色泽漂亮诱人。用开水泡发后,吃着才不会有苦味,只有香味。
钱掌柜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过陆乔乔,这好吃又实用的方便面饼,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陆乔乔当时笑着解释,说是用面粉做出来的,是用双手做出来的,是用一颗充满热情的心做出来的。
回答得这么明显了,钱掌柜自然也不好再多问。
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钱掌柜也算了解陆乔乔的性格。倘若她不愿意说的事,就算费尽唇舌地劝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更何况,除了祥来酒楼,陆乔乔还另外找了个合作伙伴。这更能说明,她不愿意把配方卖出去,准备自己挣长久钱呢。
陆福生已经吃完了早饭,在老沈等人把货装载好后,这才抱着书袋从屋里走出来。
每天早上,陆福生会和送货的老沈一道去镇上,正好有顺风车坐。但回家的时候,他会花上一个铜板,坐别人的牛车回来。
毕竟老沈现在也有很多活计要干,送货只是任务之一,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特意去接陆福生回来。
再一个,有好些牛车会经过陆家村,只要天色不晚,完全不需要担心没车回家。
牛车刚驶出村口,陆福生便瞧见了站在大路边上等车的陆元宝和陆贵根。
先前因为赌博输钱的缘故,陆元宝和陆贵根闹翻了,他们的娘亲也绝交了。
不过在陆金贵和俊才娘东窗事发后,贵根娘立马和俊才娘划清了界限,并和何翠娥重归于好。自然而然,两个小辈也和好了。
这会儿,见陆福生淡定地坐着牛车离开,陆元宝和陆贵根的脸上皆现出愤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