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七第一次公开在朝臣勋贵面前亮相,甚至是第一次公开在后宫很多人面前亮相。
少年略显苍白,瘦而不弱,步伐并不如何有气势却在群臣面前脚步不乱,慢慢行至皇帝面前行礼之后肃立一边。
他身上是一件明黄的锦袍,银丝线绣了一条隐在云雾中的四爪银龙。
时下的规制是君王以上可以穿龙袍,三品大员可以穿蟒袍,但是龙袍也好,蟒袍也罢,黄色为皇家尊享,任何人逾矩穿戴都算违制。
只不过这件锦袍大概八成新的样子,虽做工精致考究,长度刚好却并不合身,明显不是少年自己的衣服。
凤司寒命石禄全将盖有私章的宗卷交予三公和凤司霆这位唯一的王爷以及秘书监官员一一过目,的确是有些年份的东西,绝非后期伪造。
上面比皇家玉牒更详尽的记录了名为凤御麒的这位大皇子由何人所出,生于何年何月,产婆何人。因当时皇帝还只是个没有封地的空头王爷,所以这位大皇子按照之前皇室子孙排序,是先帝的第七个皇孙。
至于为什么没有上报记录在玉牒之上,凤司寒的理由冠冕堂皇,因为其母乃百蛮部圣女。
这位圣女在勉强生下大皇子之后血崩而亡。
无论是从前的炎国还是如今分裂之后的几个国家,都与百蛮部没有任何往来,因着百蛮部诡奇神秘,凤司寒担心因为此女身份问题会给皇家引来祸端,故详尽记录却并未声张。
这份资料的确是真的,何小满都不知道凤司寒还有这样一份详尽的记档。
堂堂大皇子自然也不能当着朝臣的面裸露身体任由大家验看,只让石禄全带着素来最有威望的三公以及秦王和天恩公虞唯真去后堂验明正身。
凤司霆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皇子,无论是肩膀上的三颗朱红色小痣还是左肋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红色胎记,全都与卷宗记载对得上号。
再加上三公一致认同这孩子眉眼行动,简直活脱脱就是当今小时候的样子,当年记档加身上的记号再加上长相与皇帝极其相似,可以断定这就是万岁爷的骨血无疑。
他的心一阵冰冷。
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那他凤司霆就是个棒槌。
这计划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把一切都给算计到了。
之前凤司寒任由他不行了,天家无嗣这样的流言传的满大街都是,就是为了调动所有有不臣之心的王公勋贵,文武百官,这次差点就引起宫变的事件就是一面让大家原形毕露的照妖镜。
楚王丢了脑袋,他这个秦王虽然没死,可是一下暴露那么多违制的兵甲,包括这次无诏携刃入宫,如果凤司寒追究,就是灭门抄家的罪。
而凤司寒就是捏着这些暴露底细的官员和他的短处逼着大家妥协,否则为什么三省六部的人忽然来的如恰到好处的此齐全,太傅、太师、太保三公一个不缺。
凤司霆现在憋屈得只想吐血,拟旨的那批人几乎都是他和虞唯真动用各种关系才疏通好了全都过来了,结果倒是真的实现史上最快颁旨程序了。
中书舍人草拟,中书侍郎润色,门下侍中审核,皇帝加盖玉玺宝印,当庭颁发,直接生效。
凤御麒落地即成王者,第一面出现的时候就是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
于是凤司寒屁股底下的龙椅坐的稳当了,整个都城都炸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谷 皇帝居然还藏着一个十一岁大的儿子!
有人狂拍马屁“大概是当今早就预料到有今日之事,因而才把太子藏匿至今,皇上圣明啊!
其实炸的不仅是前朝,还有后宫。
经此一事之后凤司寒也察觉到自己力量的不足以及对心腹的重点栽培。
这次如果没有石禄全带人暗中掌控皇宫,他能如此安心摆下请君入瓮的戏台?
没有漆雕昀在外面的煽风点火各种布置周旋,能迅速让都城表面动荡实则全数尽在掌控?包括他那位便宜岳父带领的临时骑兵在关键时刻带领南衙不到一千兵卒愣是唬得城外驻扎的那几位观望的好皇叔不敢动弹。
“臣等不过是尽了各自的本分,此次大获全胜还是亏得万岁智珠在握,于宫闱之内掌控全局。”石禄全马屁拍得山响,漆雕昀也不遑多让。
凤司寒认为大家说的真对。
石禄全老脸上带着坏笑“万岁爷,驸马还做了一件让秦王痛彻心扉的妙事。”
“哦?说来听听。”
“秦王这次为了彻底控制皇宫,明晃晃带了全部亲卫军进来,临走时驸马让他报战损,虽然驸马一口咬定于他手下兵卒发生械斗的都是楚王的人,但毕竟也算是护卫了皇宫,万岁爷也说了,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但是损失的人员必定还是需要上报进行抚慰的。”
“尸体数量摆在那,服饰也完全看得出,秦王无法虚报,只得如实说来,不过这样一来他派到别处的府兵就变成了私军……”
凤司寒明白了。
王爷允许最高拥有五百府兵,超出即为私军,是可以追责的。
“凤司霆肯定不会承认那些是他的私军了。”凤司寒抚掌大笑,他这位驸马姐夫看着风光霁月,原来也是个芝麻馅元宵。
虽然一夜又是演戏又是各种勾心斗角大家实在都已经很疲惫,但是取得了如此巨大的胜利,每个人心中都是非常亢奋的。
“秦王不认识这四百多号人,这些人又说不清自己的来处,且又身披战甲配军刀,于是臣斗胆猜测他们定然是琼山卫的,听到宫里消息赶过来支援。”
凤司寒指着漆雕昀笑得前俯后仰“阿昀,阿昀,哈哈哈哈,你叫朕如何说你,你这个促狭鬼!”
因为两天以后琼山卫所的人会被委派去戍守虞景桐在北漠边关开启的马市。
平时开荒种地,忙时接送、保护前去交易军马的皇商,基本上就是边关劳改去了。
“估计现在秦王和那些被感谢一顿并送回琼山卫的私军都在骂驸马爷脑子不大灵光。”
屋子里三个人一起大笑不止。
“两天以后他们就知道了,其实驸马也没那么蠢。”漆雕昀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啜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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