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陈朝晖,我想儿子了,我就是想跟他们俩一起呆两天,真的没别的意思。”江丽一直告诉自己,要像小满一样冷静,淡定,决不能哭。
可是一张嘴她的声音就哽咽了,嗓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啦往下淌,大囡看见妈妈哭了,一边用小手给妈妈擦眼泪一边哭着劝她:“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只有小宝仍然完全无视所有人,只是一心一意跟着黑猫玩。
主桌上陈家和黄家几乎都是一脸喜气洋洋,下堂妻这边是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极端,悲伤到无以复加。
尤其跟小黑猫玩得很快乐的陈玺,高兴得“咯咯”直笑,可是每一个黄家人以外的旁观者看了这个孩子,都觉得无比心酸。
他根本不懂母亲的悲伤和绝望。
“妈妈。”小宝忽然张开小胳膊,紧紧抱住江丽的大腿。
江丽已经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像是抱住这世上最珍贵的稀世珍宝。
“离婚了,就算是孩子判给你们,法律上说,另一方也拥有探视权,都是为人父母或为人子女的,做个人吧,好吗?”
何小满看着已经接连踢了陈朝晖椅子两三脚的黄玉萍:“还是……你在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初见何小满给黄玉萍留下了阴影,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跟到她的订婚宴来。
那天血淋淋的诡影似乎又在眼前晃荡。
黄玉萍瑟缩了,可是心里却有一种感觉,如果任由这个女人带走孩子,她的一切都将会变成泡沫,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我有什么害怕的,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跳大神的,小宝突然跟着的那只猫也是她带来的,肯定有问题……绝对……绝对不能让江丽带走孩子,她……她们会害了小宝!”
“没错,我就是跳大神的,瓦窑镇槐树堡村,张屠夫家,过几天你可以去那里接孩子,这期间大人孩子的安全我负责。”何小满这话是对陈朝晖说的。
说完她单手抱娃,站起身就往外走。
陈朝晖本来一直举棋不定,没想到听见黄玉萍说何小满是个跳大神的,他反倒像是下定了决心:“行,那孩子你就带走吧,什么时候要我接孩子让小丽给我打电话。”
“陈朝晖!”黄玉萍咬牙切齿的声音,黄家人七嘴八舌阻止,甚至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过来试图阻拦何小满,被何小满一脚一个全都踢趴下了。
两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时候,整个包房都安静了。
喻生欢坐在个小满的胳膊上用两只小肉手“啪啪啪”鼓掌,努力把发音说的标准一点:“好棒!棒棒!棒棒棒!”
“棒吧?主要是他们蠢,都说了我们家杀猪的,还敢跟我比力气。”
陈悦始终握住江丽的手蹦蹦跳跳跟着何小满一起往外走,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爸爸跟奶奶一眼。
等老陈太太跟陈朝阳以及黄家的虾兵蟹将追到酒店门口,只闻到雷克萨斯l喷出的一嘴尾气。
陈朝阳看着那辆嚣张的土豪金suv,没想到一个跳大神的竟然会开几百万的豪车。
“肯定是借的,看那女人的穷酸样就不是个有钱人。”黄家大哥一瘸一拐走出来酸溜溜说道。
门口车童听见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您不认识她?这位是我们锦水渔港老板的同学,老有钱啦,梨花山那边景区的大股东,钟台县大名鼎鼎的满姐你都不认识?”
车童没再跟黄家大哥说什么,只是眼神却把“你就是个没见识的憨货”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晰。
黄家人也没想到乘兴而来败兴而走,一场本以为可以借着黄玉萍扬眉吐气的订婚宴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何小满如果知道因为自己的搅局还附带了这样的效果,一定会很高兴。
只是现在本该十分高兴的江丽却一脸焦急,因为小宝一上车就直接晕过去了。
吓得本来眼睛就哭得一片红肿的江丽差点魂飞魄散,一叠声的问小满怎么办。
“没事。他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何小满看了一眼陈悦,她正乖乖坐在后座一边高兴着终于又能跟妈妈在一起了一边又担心小弟弟生病。
有些儿童不宜的话还是别在这里说了,江丽哭得天昏地暗也明白何小满的意思,于是没再追问,只紧紧搂着陈悦。
张彩华听说家里又来两个小宝贝,顿时高兴得不要不要的,老天爷知道她家闺女大概是准备给地球减压做贡献,不婚不育,于是给她送来一堆可爱的宝宝让她过足了外婆瘾。
两个孩子还没进家,厨房已经烤了马卡龙甜点,&sp;焦糖布丁,日式南瓜蛋挞,椰奶西米露。
尽管已经不自觉用小舌头舔了好几次嘴唇,八岁的姐姐陈悦仍然立场坚定的非要等弟弟睡醒了一起吃。
黄玉萍好不容易把家里人都安抚好了之后慌慌张张打车去了县城姑子庙胡同的一个老旧的瓦房门前,敲了几下门之后出来一个枯瘦的老太太,两个人走进去,黑漆斑驳的大铁门再次被关上落了门栓。
捂得不透一点阳光的屋子里面,黄玉萍看着地上碎裂的神牌和流下两行血泪的胎神像,一股忽然窜出的寒意让她两只脚发软,踉跄着坐在老旧的皮质单人沙发上,发出“嘎吱”一声响又把她吓得差点蹦起来。
“小的不中用了,废掉我一个胎神,你得加钱呐!”老太太伸出枯瘦的三根手指。
黄玉萍自然明白,这是要加三万块的意思,她牙齿咬得咯咯响。
“一定是那个何小满搞的鬼,一定是她!”
这个该杀千刀的玩意!
你跳你的大神,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干嘛非逮着跟我过不去!
“鹿婆,您老人家能不能帮我把她……”
老太太摇摇头:“不行,一个碗里喝粥,同行忌相斗。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抓紧控制老的那边,把证扯了婚礼办了,这样那个女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等到黄玉萍离开小院的时候,枯瘦的老太太拿着刚刚到手的三万块现金,开始急忙忙收拾东西。
“不听话啊,告诉她别计较那么多直接结婚偏不干,这地方不能住了,我得快点走。”老太太喃喃自语。
“你可能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