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出行,自然是无人敢围观,街上的人几乎退避三舍,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出奇,简直落针可闻。
“既然知道里面坐的是永安侯府的小姐,你们又是凭什么将人带走?”南星厉声开口。
“当街拿人,可有凭证?”
听到南星的话,禁军首领这才转眸看着她,冷声道“我负圣上之命,带楚二小姐进宫面圣,这就是凭证。”
说着,他拿出了禁军特制令牌。
其实不必亮出令牌,禁军由皇上把控,没有皇上的吩咐他们怎敢出动?南星也知道这一点,她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来人明显不善,就这样让人将小姐带走她心中不安,但……
她扫了周围一眼,四周戒备,这里不止明面那些人,而且当众抗旨,这是造反。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玉白的手轻飘飘掀开车帘,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知道本小姐犯了何事,要劳烦禁军亲自来拿人?”
楚明华神色平静,语气也平淡从容,似乎并不把自己如今的处境当一回事。
见到楚明华,禁军首领不卑不亢,道
“我只负责带小姐进宫,等见了陛下,小姐便知道了。”
见他的模样,楚明华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楚明华话落,见到南星眸底的着急,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马车又继续朝着皇宫行驶,路上途径的永安侯府,楚明华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目光微沉。
原来不只是她,就连永安侯府也被禁军包围了,他们身着黑色甲全鱼鳞,乌压压一片,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楚明华远远的看到楚太夫人和李氏也在门口,面色焦急又煞白的在和禁军说些什么,但显然人家不搭理她们,楚明华这边看到了她们,她们自然也见到了楚明华,李氏最先出声,对着楚明华大喊
“明华,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明华只能摇头回应,她还云里雾里的呢。
见她的反应,李氏更慌了,急声道“你快去向陛下求求情,陛下最疼爱你了,咱家又没犯过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楚桓上朝还没回来,府里如今没个男人支撑,她能想到的只有楚明华了。
皇帝的楚明华的偏爱人尽皆知,再看在她已逝父亲的面子上,就是大事也变成了小事。
见李氏将她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楚明华轻嗤了一声,关上了窗帘。
她的心里当然也没有面上这般平静,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禁军不轻易动大臣府邸,前儿个这种事情还是一个大臣犯了重罪被抄家,不怪李氏这般慌乱。况且永安侯府都被围了,自己也被当街带走,明川那边肯定也是同样的待遇,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将他带回侯府一起关着还是又带到哪里?
楚明华心神不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她又深呼吸了几口,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要事情不明就乱了阵脚。
马车停在了皇宫外,楚明华理了理衣袖,看了一眼恢弘高大的城门,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抬脚往里走去。
南星不得入内,她看着楚明华削瘦但挺拔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朝定王府的方向跑去。
禁军领着楚明华到了太和殿,门口守着的是老熟人,陆公公。
见到楚明华来,他对着楚明华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禁军,道
“楚二小姐先在此等候,容咱家进去通传一声。”
“劳烦陆公公。”楚明华道。
这般镇定从容的姿态,让陆公公又多看了楚明华两样,这才打开门走进去。
不多时,先走出来的人是厉云逸,他看到楚明华,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楚明华也没想到会在宫里遇见他,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垂了眸子当做没看见。
厉云逸对于她这种无礼行为司空见惯了,并未计较这个,只是目光又深了少许,但显然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公公,大步离开了太和殿。
“楚二小姐跟咱家进来吧。”陆公公道。
楚明华点头跟上,一进去,便见皇帝闭着眼靠在龙椅上,似是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角,他的案前放着成摞的奏折,楚明华快速扫了一眼便立即收回视线,垂眸乖巧的站在原地。
“陛下,楚二小姐来了。”
陆公公轻声开口,皇上这才睁开了眼睛。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明华行了一个大礼,但皇帝盯着她看了良久,也不叫她起来。
“你可知朕为何叫你来?”他问。
楚明华摇头,“臣女不知。”
皇帝眼睛眯了眯,面沉如水,长袖一甩一道明黄的折子便摔到了楚明华面前。
“好一个不知,那你就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他的声音微冷,似是压抑了一股怒火。
楚明华抿唇,将奏折捡起来,一目十行,越看到后面面色越难看,只用几息,楚明华将奏折合上,猛然抬头看向皇帝
“永安侯府历来赤胆忠心,忠君报国,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请皇上明察!”
这奏折上陈述的便是前段时间细作入京一案,此时的导火,索就是馨雅阁的爆炸,后来厉云逸连夜端了数个据点,抓了很多人,此案牵连甚广,但楚明华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浑水摸鱼设计到了自己头上。
她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厉云逸,此案由他全权负责。
“朕当然相信永安侯府,但这上面的几间铺子是不是你的产业?”皇帝沉声开口。
楚明华抿唇,答是。
不是侯府的产业,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私产,她的嫁妆铺子。
奏折上写得清楚,这些抓住的细作便是她铺子里的伙计,若是只有一处便罢了,偏偏好几处,这是落实了世间没有这般巧的事,让她难逃其咎。
“但即便是从这些铺子里抓出了细作,又和臣女,和永安侯府有什么关系?父亲死于边关,臣女与南疆有血海深仇,又怎么会通敌叛国,与敌军同气连枝?”
楚明华气得双眼通红,捏着奏折的指节白得几近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