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罗岛以东五百里,是横亘于高丽与日本之间的对马岛。
对马岛再往东五百里,则是闻名于后世的石见银山所在地——石见国。
石见国,是日本的令制国之一,属山**。
山**,又名北面道,是五畿七道之一,位于本州日本海西部,即后世差不多岛根县的范围之内。
石见银山啊,曾经是世界上产量最大的一个银矿,最高时占据了球产量的三分之一强。
这是让赵权一直很流口水的银矿。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日本人,似乎还没有发现到这个银矿巨大的潜在价值。
找某个势力一起合作开发?
像耽罗岛这样,先买块地再租,然后慢慢开发?
直接打上去?干脆直接灭了这个国家,然后什么就都是自己的了……
许多念头与想法,已经纠结了赵权很长时间了。
但是灭国,毕竟只是想想而矣。
别说东真军现在没这个实力,就想有这实力灭了他们,又得去哪里迁移这么多人来治理这个岛国?
总不成把南京府所有人,都移到岛国上,然后把花花江山,部让与忽必烈?
那有一天,自己反攻回去时,会被后人怎么以为?似乎有些可笑啊——
灭国的想法是不太现实,但是打终究还得打一仗的。否则,即使是遇到某种愿意合作的势力,也不可能长久。
在赵权的印象中,这是个并不太愿意讲诚信的国度,但是对于实力却有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打不过,一切心计与手腕都会成为废话。打得他们服了,再谈才有可能。
只是石见距离罗津近两千里,就是离位于北高丽的合兰县,也有千余里。
如此长距离的运兵,对于东真水军来说,不算大问题。
需要担心的是,一旦战争陷入僵持,后勤的持续供应,压力会变得无比的大。
就食于敌?还是,想办法从高丽弄点?
一个个想法不断涌现,又被赵权自己否决。
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对日本的情报收集还是有些少,石见如今被什么势力控制?附近又有哪些可以揍一揍的人,都还不太清楚。
要是有个带路党就好了。
带路党?
赵权突然想起了扔在王栖梧那的六个日本僧兵。也不知道他现在把这些人调教得咋样了。
想及于此,赵权立即拟写了一封给王栖梧的密信,让承仁送出。
站在船头,赵权望着北去的海东青,心里不禁有些嘀咕:
这是他第一次从海上正在行驶的舟船之中放飞海东青,也不知这一只能不能到得了身弥岛。
到了身弥岛之后,会再换一只海东青,将此密件送到身处宣州的王栖梧手中。
不过此时王栖梧应该正忙于应付多可吧。
信送出去后,赵权有些急躁的心反而平定了下来。
之所以突然念叨起石见银山,是因为刚拿下了耽罗岛,才有了这些念想。要拿占据这座巨无霸式的银矿,还是需要尽可能妥当一些的前期计划。
既然现在没被开发,想来也不会差这一两年。
不过,赵权还是忍不住的继续驱舟往东,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不错的。
而且,趁此机会,得领着王铠他们,把高丽以南、日本以北海域的海图尽可能的描绘清楚。
七八天之后,船队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溜海岛。
“那里是对马岛!”王铠凑过来说道,“这是日本北部最大的岛屿了,对马岛以南百多里,有个小点的,是壹歧岛。再往南就是倭国本岛。”
赵权眼睛一眯。
对马岛啊,忽必烈的元朝军队,两次东征日本,就是在这个岛上损失了十数万人。
十数万人?
赵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元军征日,在后世的历史中离此还有数十年时间。那时的元军依然可以算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军队,可是十数万人会被歼灭于这样的一个破岛之上?
那时候的元朝水军,可是逼得十万宋军跳海而死。怎么可能呢?
难得说这数十年时间中,日本就雄起了?
还是对马岛上有什么很强的军队驻守?
“船戒备!”赵权面色冷峻地下令。
王铠一怔,让旗手开始向后船打出旗号,而后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不对的吗?”
“我觉得,那个岛上,可能有重兵防守,别离得太近了!”
“重兵?这个小破岛,哪来的重兵?”
“没有重兵?你对这个岛,很了解?”
“很了解倒是谈不上,这个区域,我来来回回好歹也经过了许多次,岛上是有些水匪,至于重兵,根本谈不上。”
没有重兵?难道说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赵权有些怀疑地看着王铠。
“对马岛总共有五个小岛屿,内部水路极为复杂,据说是宗氏的封地。
岛上土地极少,宗氏更多得从高丽购粮。因此对马岛长期以来,是高丽与日本贸易的中转地。
但是,这十多年来,高丽那边忙于对付蒙古人的战争,而且倭国本岛也是战乱不断。双方对于这个岛都缺乏有效的管控,以至于在岛上渐渐聚集了一些水匪。”
“海盗?倭寇?”
“具体的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这些水匪不仅有倭人也有高丽人。至于原来的岛主宗氏,可能已经躲到壹歧岛上了。”
“这些海盗的实力,有了解吗?”
王铠摇了摇头,“每次经过这片海面时,都是有事在身,因此看到疑似海盗的船,便直接绕行。被追了一两次,但对方的船速似乎都不太快。而且船只大多也是一些渔船改装而成。”
赵权心里微微一动。
海盗能占,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占一占?
赵权往后望去,三艘戈船正井然有序地跟在他们之后。
在耽罗岛留下了丁武与一半的船及水军,凭着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如果与海盗遭遇,应该没问题吧?
眼前的岛屿渐近,林木葱郁,山石嶙峋。
大小四艘船,离着岛岸三里多的距离,缓缓北行。
不远处,摇出几艘小船,随即一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