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辽东,路途遥遥,少则半年,多则年半。这期间,赵权肯定是无法回到稿城的。
石忽酒的蒸制,赵权只能让列维停下来,酒楼此后就不再销售石忽酒。好在这些时日,酒楼收益不错,列维也存了些钱,即便酒楼没有收入,也足够他们支撑一年时间。
郭侃出征,秦子绪以幕僚身份留驻稿城,行权县令一职。指望秦子绪帮忙关照石忽酒楼,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只要不给酒楼添乱,赵权便已经会很感动了。
可恶的是,侍其轴莫明其妙的就突然消失了。
四顾茫然,竟然无人可以帮站列维。
赵权只好偷偷地交代列维,让他抓紧转移一些财物到其他的犹太人那相对自己的同袍,赵权似乎更愿意信任列维的同袍。
四月中旬的这天早上,天气晴朗,春光盈野。
稿城军所有将士,三三两两聚在县城外军营门口,进行着临行前的最后准备。
有些人在整理鞍辔衣甲,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还有些人正在与家人告别。あ七八中文817\8
赵权与小伙伴们半蹲着身子,给权氏兄弟的每个人一个深深的拥抱。
列维当时收养这些孩子时,只是给他们起了名字,却没有姓。的确,这些人要是姓“列”,那可真的会让人很别扭。跟赵权姓“赵”这些娃们都没意见,不过赵权思索再三,还是摁住了这种想法,而是给他们了一个新的姓氏:“权”。
权承仁、权承义、权承礼、权承智、权承信、权辰冰。
赵氏与权氏――赵权衷心地希望,这两个姓氏将来会成为相互辅助、彼此血肉相融的至亲兄弟。
列维现在已经很少去管这批孩子了,此时他也没空,正在跟梁申一起,喋喋不休地已经说了半天的话。
经过一年的滋养与打磨,八岁的承仁站在那,已经比当年的赵权更具沉稳的气势。也许一直是这些人当中的老大,几个小娃娃还是有点怕他,尤其是他板起脸时的怒斥。
相比承仁的小大人模样。。四五岁之间的承义、承礼、承智与承信都还看不出太多的个性,只是与其他小孩子一样,热爱打闹。
他们浑然不知离别的意义,总是趁着承仁不注意的时候,钻入人群中嘻戏追逐,你踹我一脚,我劈你一掌。或是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些小土块,相互掷砸。
砸中的嘻嘻一笑,吃亏的也不着恼。
对于承仁,赵权只有一个要求:看好每一个弟弟妹妹,并尽可能的让他们过得开心些。承仁一边皱着眉头看着打闹的弟弟们,一边认真地记着赵权的交待。
好不容易等着赵权说完话,承仁坚定地说道:“请权大哥放心,承仁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而后,便急急地去揪那些四处乱窜的小子们。
不到四岁的辰冰,一直紧紧地抓着赵权的衣摆,紧闭双唇,努力地控制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滴落。清纯而粉嫩的脸上,忍得通红,隐隐现出一丝的坚毅。赵权心里一恸,蹲下身,正好与辰冰齐高。
看着辰冰原本清澈无比的双眼,已经被一层雾气笼罩,赵权嘴唇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突然就飒飒而下。
“权哥哥,我,我不要你走――”感受到赵权的悲伤,小辰冰终于哇哇地哭了出来。
赵权双手抚着辰冰的脸蛋,轻轻地擦着她的泪水,但是越擦泪水却越来越多。
赵权紧紧地抱着辰冰,哽咽难言。
边上的陈耀一直在不安地走动着,眼睛不住地往军营内探寻。
从郭侃宅院里,终于拥出了一群人,英姿飒爽的郭侃边上,是挺胸而立的郭筠。陈耀眼神一亮,正犹豫着是否要过去。可是郭筠的眼神却并未看向他,而是紧紧地盯着与辰冰抱在一起的赵权一股毫无掩饰的怒意在她眼中慢慢腾起。
陈耀脸色一片黯然,牵着小马哥,找了个角落,抱膝望天,再无言语。
官道上,突然有两骑飞驰而至,一骑在军营前落马,马上士卒奔向郭侃。另外一骑则直接冲向城外的那座大庄园。
不多时,庄园大门全开,一个约二十岁的年轻人飞骑而出。经过军营时,与已经在路边等候的郭侃一起,顺官道往西奔去。
随后,稿城军内传来列队号令。闹闹哄哄的军营顿时人声全息,只有淅淅索索的整队声。十人一队,十队一阵,转瞬间,军营前便列好了十多个阵型齐齐整整地摆开在官道之旁。
赵权有些惊讶,不知道是来了什么人,让郭侃如此重视,不仅自己亲身前去迎接,还让全军列队静候。
小半个时辰之后,官道上响起阵阵马蹄声,整齐如一,沉稳而有力。一队骑兵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骑一排,清一色的高头大马。马上骑兵,头顶铁盔,身着锁子甲,手持长枪,腰斜弯刀。一个个脸色黝黑,目光冷峻。
这只是一支百人骑兵队,那气势却铺满了稿县城外的所有区域。
这,才是蒙古军的真正精锐部队。
虽然在淮南时,赵权接触了不少的蒙古骑兵,但没有哪一支部队或是哪一个骑兵,可以跟这支百人队相比。
在队伍的最后。。满面春风的郭侃,与那个一同过去的年轻人,一左一右地陪着中间一个大汉。这大汉面色温和,不停地颔首而笑,但赵权却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经过稿城军军阵前时,大汉微微抬手示意,双眼掠过之后,并未做任何停留。
郭侃将大汉送至庄园门口,下马又说了些什么,态度恭谨。直到大汉进了庄园,才打马而回。随后又跟留守的秦子绪一番交代,这才来到阵前,一番训话之话,队伍终于启行。
赵权向列维等人挥了挥手,看着依然满眼蓄泪的辰冰,郁郁上马而去。
丁武提马靠来,笑着问道:“怎么,舍不得那小妮子了?那小娃娃的确可爱,长大了可不得了!”说着,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赵权却无心搭理,随口问道:“刚才那人谁啊?好大的架式。”
“蒙哥!”
轰的一声,赵权如遭雷击,差点直接摔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