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镇并非是军事要塞,而是属于军民两用的贸易城镇,在盟舰亮明身份,并履行一定的手续后可以进港补给,驻泊休整,英法西荷等殖民强国一般都会给予他国船队便利。
当然了,敌对国家除外。
数个小时后,法国巡洋舰在得到准许顺利的入港靠泊,可以看见岸上全副武装的军人拉出了警戒线,设置了哨卡和两个沙包堆砌的简易掩体,掩体里甚至装备了马克辛机枪。
这让轻巡洋舰上的法官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在非洲地区横行惯了,向来是高高在上,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种对待,虽然这是常规做法。
毕竟来的是军舰而不是民船,加强戒备原本就是题中之义。
按照惯例
轻巡洋舰上法军官兵获准轮流上岸休假,限定在一定人数之内,并且要遵守当地法律,尊重当地风俗,不得酗酒闹事,打架斗殴等等,并且在入夜:之前必须返回军舰。
西安镇派出专人与法国轻巡洋舰方面接洽,再次重申相关事宜,希望法军官兵遵守城镇秩序,以避免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相对于水兵们,法官们的待遇就好得多了,西安镇驻军安排了专门的马车迎接,并且由远征特遣队副队长弗里德曼-科普夫少校亲自接待,在晚上还会举行一个欢迎酒会,表现出了相当的礼遇。
弗里德曼-科普夫少校曾经任职豹骑卫骑兵连长,跟随现任职,加里曼丹一师副师长霍小虎参与昆士兰北部“大扫除”治安行动,是个老资格的职业军人,德国容克军事贵族出身。
法官一行被安排在“广西会馆”下榻,这是一座土石建筑的明清式大宅,青砖铺地,移栽了一些当地的花花草草,显得清静雅致。
这座大宅刚刚建成不久,是队长雷小鹏的私人产业,平日里用来接待一些高端客人和商人,也是驻地军官的会所,用来接待法国人再合适不过了。
阿拉伯侍女奉上凉水镇过的瓜果,法官们吃过以后暑热一扫而空,手上悠闲的摇着蒲扇凉风徐徐,感觉十分惬意。
在这群法官中,有一位身穿便装的中年法国人,个头不高,戴着金丝眼镜长得蛮富态的,有着一头卷曲的黑色头发,他是隶属于士运河管理局外务专员富勒姆先生,随手将吃剩下的瓜皮放在桌上问道;
“少校先生,这里真的非常棒,被你们建设的很好,让我错以为这里并不是荒凉原始的非洲,而是某个更适宜人类生活的好地方,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谢谢您的夸奖,富勒姆专员先生。”
“呃……请允许我冒昧问一句,你们到这里真的是为了建立一个远洋贸易线的补给基地吗?”
“您的理解没错,先生。”
“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呢?比如说继续扩大昆士兰的势力范围,对欧亚两洋贸易施加影响力,否则很难解释,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这样荒凉原始区域,这里除了戈壁滩和沙漠什么都没有,完全不适宜人类生存。”
“对此我无可奉告,军人只是听从上峰命令行事,没有那么多问题。”
“那我们换一个角度去看,我在苏伊士运河管理局也查找了相关资料,知道昆士兰伯爵是英国女王陛下分封的贵族,从他的发迹史来看具有强烈的扩张性,在东印度群岛刚刚与荷兰人打了一仗,并且打赢了,获得了很多战后权益,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现在他把目光放到了非洲。”
“对此我无可奉告,专员先生。”
“说实话,苏伊士运河管理局对于贵方在非洲的军事存在表示关注,希望双方通过开放包容式的态度加深合作与理解,共同致力于维护区域和平,这正是我们此来的目的。”
“请原谅外交专员先生,我是个军人,只会按照命令行事,相关问题请咨询澳洲方面。”
“那……欢迎晚宴的时候,我们是否能够见到雷中校?”
“对不起,我无法确定。”
“难道他不在镇上吗?”
“对不起,事关军事机密,我无可奉告。”
“呃……”一问三不知,富勒姆专员翻了翻白眼,神情显得无可奈何的说道;“那我们期待在晚宴上,与贵方开诚布公的坦率交流。”
“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事宜,应该没问题。”弗里德曼-科普夫少校站起身来,看了一下放松下来的法国人心中厌烦的很,依然举手敬礼说道;“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儿,请容许我告辞,还有军务需要处理。”
“感谢您的接待,请自便。”帕耶特上校站起身来回敬了一下军礼,应付着说道。
“那好,告辞了。”
弗里德曼-科普夫少校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他是传统的普鲁士人性格,严谨刻板,少言寡语,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外交接待人员,从他的嘴里,富勒姆先生几乎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聊天的话,也不是个很好的谈伴。
所以,在弗里德曼-科普夫少校告辞离开以后,客厅里的气氛明显的放松了起来,性格跳脱的法官们开始有说有笑的聊起天来。
“我的上帝,真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德国人,他们身上腐朽的味道令我作呕,我最讨厌德国佬了。”
“讨厌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得和他们做邻居。”
“先生们,请大家冷静一下,根据我的了解昆士兰是一个移民社会,移民的主题是东方大陆华人族裔,也有英国人,苏格兰人,德国人,意大利人和美国人,当然也有法国人,有点类似于北美洲的情况,唯一不同的是东方人有些多,所以准确的讲应该是德国裔昆士兰人,这是两个概念。”
“那还不是一样吗,我讨厌德国佬,讨厌日耳曼式胡须,讨厌德国啤酒和黑森州熏火腿,讨厌一切和德国佬沾边的东西。”
“好吧,其实我和你一样讨厌,他们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木头人,哈哈哈……”
法官们说着大笑起来,在法兰西流行各种调侃德国人愚蠢呆板的段子,当然也少不了英国佬,并且乐此不疲。
法国地处欧洲西南部,性格中有着南欧人的热情奔放因子,谈吐幽默诙谐,敏感而且有些神经质,是杰出的艺术家和建筑家层出不穷的国度,引领世界时尚和艺术潮流。
普法战争失败是每个法国人心中深深的伤疤,乐观开朗而自信的法国人会笑着面对,不代表心里不在意。
此时,外交专员富勒姆先生与帕耶特上校来到旁边僻静的房间里,单独交换对西安镇的看法。
“上校先生,从我们见到的一切情况来看,恐怕不得不接受多一个邻居的现实,这真的让人烦恼。”
“富勒姆专员先生,欧洲柏林会议即将召开,法兰西人不得不接受非洲越来越拥挤的现实,我们军方对此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看起来昆士兰是个强硬而有趣的角色,期待着进一步接触了解。”
“好吧,在这一问题上看来我们俩取得了共识,最后形成的报告需要您签署。”
“我没问题,在进入西安镇的时候我注意到,这里的城镇规划建设相当棒,并不逊色于我们欧洲人,而且在个多月时间内形成如此规模的城镇,显示出了相当高的管理艺术,这一点不得不予以重视。”
“确实如此,上校先生观察得很细致。”
“从军事角度来看,西安镇是一个具有持久后勤支撑能力的前沿基地,可以与大哈什尼岛形成呼应,极大的增强了前沿存在,而且昆士兰人的军事训练相当规范,流露出浓重的德意志味道,我隔着英里就能闻的出来。”
“嗯,是一个有相当实力的对手,讨厌的英国佬无处不在。”富勒姆专员为两人的私下谈话定下论调,然后话锋一转,聊起了其他感兴趣的话题;“上校先生,我们在进入这里的时候,看见了很多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尤其是蒙着面罩的阿拉伯女人相当多,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奴隶贸易。”帕耶特上校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放低声音说道;“我们在苏伊士河沿岸驻扎了万多人的部队,可恶的奥斯曼帝国严格禁止与我方的贸易,小伙子们在服役期间很需要调剂生活,尤其是女奴隶。”
“当然,我很理解。”富勒姆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们可以就此与西安镇方面沟通一下,尝试贸易的可能性,但是以对方对法兰西抱有的警惕性,不能寄予太大期望。”
“我对此持有不同观点,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帕耶特上校充满信心的笑了笑,结束了这次私下会谈。
奥斯曼帝国与沙俄是血仇不共戴天的宿敌,任何与沙俄接近的国家,都是奥斯曼帝国的敌人,无一例外。
在欧洲
由于德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组成了三皇联盟,从地理上对法兰西形式半圆式包围圈,陆地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军事形势上对法国相当不利。
因此,为了缓解欧洲大陆军事形势压力,法国正在尽最大的努力拉拢沙俄,期望双方结成军事同盟以缓解自身压力,为此放出了巨额法郎贷款,并且进行了全面技术援助,帮助沙俄在黑海地区建造军舰,更新陆军武器装备,修缮道路和建立长途电报网,密切双方合作。
此举真正惹怒了奥斯曼帝国,在黑海和巴尔干地区奥斯曼帝国时刻面临沙俄的巨大威胁,双方在多年内进行了次大规模的俄土战争,当真是不死不休的命中宿敌。
法国人这样做,等于递上刀把子让沙俄痛宰奥斯曼帝国,这怎么能够忍?
在这种情况下
奥斯曼帝国几乎禁绝了与法国的各种贸易联系,这其中也包括苏伊士运河管理局,好在法国人神通广大殖民地众多,苏伊士运河距离法国又不远,各种物资供应尚算充足。
唯一欠缺的,就是女奴了。
道理大家都懂的,毕竟在这个时代,高傲的法国人不会平等的对待非洲人,将其视为自己的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