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了外面没有异常,一辆马车和一辆人力车随即离开,偏僻的小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青松是一个面目白皙的青年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龄,表面看起来像是个儒雅的教书先生,实际上却有一副从小练就的好身手。
他站在树荫下静立片刻,回想行动细节有无错漏。
此次行动关系重大,不可有丁点闪失。
自从接到来自红河谷的密电之后,黑衣卫印度站整个行动组便高速运转起来,按照既定计划行事,青松就是行动负责任。
此前详尽的调查,已经把这个所谓门德尔贸易公司根脚摸清楚了,就是荷兰人紧急派驻科钦港的耳目,全天候监控抵达该港的海鸥二型回国舰队,为马六甲的封锁舰队提供确切消息。
主使者就是40岁左右白人门德尔夫妇,手底下三个人,一个交通员,负责往来于电报局和其他地方传递消息,接受来自巴达维亚指示,就是被俘获的这名白人男子。
一个接应者,往往潜藏于暗中不露出踪迹,负责接应交通员,根据观察判断应当是位身手敏捷的枪手,具有军队服役履历。
就是二种准备俘获的目标,业己在进行中。
一个是观察者,负责全天候监视港口码头动静,有时会乔装打扮接近码头区域,接近泰山轮在科钦港采买物资的人员,试图获得第1手情报。
据判断,此人应该是情报老手,尚待证实。
这5个人形成一个行动严密的情报站,各有主要分工又相互配合,源源不断的向巴达维亚传递消息。
根据青松行动组两个多月来严密监视的规律来看,一般在回国舰队离港和回港这两个时间段,荷兰情报组会频繁的接发电报,没有异常情况下,会变成每日一次于傍晚接受指令和发出电报,就像今天的情况一样。
因此,行动时机选择在傍晚交通员接受完情报之后,距离第2天联系间隔24小时,留下充裕的应变时间。
如果运气好,能够拷问出密电联络方式,暗记等关键信息,就能够将巴达维亚发现异常的时间大大延后,有利于回国舰队充裕时间应对。
谨慎观察了一下没有异常,青松转身返回屋内,转入右侧内室之后,赫然有一条向下的楼梯通道。
青松没有停顿的走入楼梯通道中,随手关上了厚重木门,将里面发出的惨叫声音屏蔽在内。
地下室内
石砌的墙壁上点着松油火把,血腥气味混合着燃烧松油的气味,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白人交通员双手已经被铁链锁在刑柱上,行动组的刑讯老手老刀正在给他上开胃菜,从手指缝里钉入竹签。
老刀是黑衣卫在大清国网罗的刑讯老手,祖传的典狱手艺,最拿手的绝技是千刀万剐,能够让犯人痛呼三天三夜而不死。
刑讯中的白人交通员在剧痛中苏醒过来,痛得浑身发抖,面容抽搐,嘴里塞着破布依然发出呜咽惨呼。
从其眼中惊恐神色能够看出,此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双手沾满鲜血的老刀看见青松走了下来,眉头一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把握撬开这个人的嘴。
在富有经验的刑讯者眼中,是百炼钢还是一块怂货,上手一试便知。
青松一语不吭的打了个手势;尽管放手施为。
默契的交流后,老刀狞笑转到白人交通员的身前,从旁边又拿出一根锋利竹签,交通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发出急促的呜咽声。
“别急,哥们,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玩。”老刀一手拿个铁钳,一手拿着锋利竹签,笑得好不开心。
肉眼可见的交通人裤子湿了,竟然已经吓尿了。
现在不用急于拿出犯人嘴里塞着的破布,先给对方施以下马威,用酷刑和非人的疼痛彻底摧毁其心理防线,什么样的秘密都能压榨出来。
约摸半个钟头之后
在交通员开始交代的时候,行动二组的队员将一个昏厥的中年白人抬了下来,此人便是荷兰情报站接应者,不出所料的被绑了回来。
“怎么样,行动顺利吗?”
“开始还比较顺利,准备撤退的时候不巧被一对偷情男女撞见了,这个见鬼的女人张口就喊,因为还隔着七八米的距离,狼仔用上了飞刀……”
“怎么这么
不小心,暴露了吗?”
“还好,这个女人刚叫起来便被切断了,那个男人也一并处理了,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扫清手尾了吗?”
“是的,这对男女带走处理了,我们留了一个人远远观察事发地点,天黑以后才会撤回来。”
“行,去做事吧,准备突击门德斯公司据点,干脆利落地拔掉这根钉子。”
“遵命。”
看着几个队员返身离开地下室,青松对负责拷问记录的判官交待道;“你在这里继续刑讯,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密码暗记,汇报频率,他们隶属于哪个部门,上司是谁,长得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住在哪里,曾经做过什么,代号是什么?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给我翻出来,把两个人的嘴都撬开用于比对。”
“放心吧头儿,他的情妇内裤什么颜色我都给你翻出来,绝对没跑儿。”判官回答的很有信心。
“你这提醒我了,他们的社会关系相关情况我也要知道,我们内部要建档立案,逐渐丰富充实。”
“还真的要啊?”
“当然,也许就能从中找出有益的线索,有利于今后行动。”
“那好吧,头儿,你是去指挥突击行动吗?”
“做好你自己的事儿,无关事宜少问,别忘了黑衣卫家法森严,触犯哪一条你都吃罪不起。”
判官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笑了下,结束了与青松用汉语的交谈,转而用流利的英语严厉询问交通员。
暮色西沉
距离科钦港不远的一处独立宅院中,身穿浅色宽松衣衫的门德斯先生坐在门廊下摇椅上,享受着傍晚时分的丝丝凉风,手里捧着烟斗不时吸上一口,乐在其中。
门德斯夫人端着一盘新鲜的瓜果,走过来放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圆形小桌上,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随手摘下一粒葡萄丢入口中,一边吃一边说道;“亲爱的,我们还得在这个鬼地方待多长时间?”
“不会有多久的,登陆部队已经踏上了香格里拉岛,我想那个昆士兰伯爵大人应该着急了,这里的舰队近期就应该有所行动,只要能够确认进入马六甲海峡,我
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门德斯先生回答的很干脆。
源于这个时代消息的闭塞,门德斯先生只知道荷属东印度群岛皇家陆军登上了香格里拉岛,却不知具体情况,一种盲目的乐观情绪在蔓延。
不仅仅是他,包括荷兰国内民众一片欢腾。
持续了三个多月的怨气悄然散去,出于对皇家陆军的强烈信心,已经有人喊出了对登岛移民赶尽杀绝的口号,就是为了给这个所谓的昆士兰伯爵狠狠一记耳光。
荷兰王国还是那个纵横七海的强大国度,虽然不敌欧洲诸强,但收拾一个小小的伯爵领还是不在话下的。
尤其这个伯爵领还是英国所属,这就更令人兴奋了。
荷兰人的信心是有根据的,在1881年3月份,荷兰后裔布尔人击败了大英帝国陆军部队,赢得了南非战争的胜利。
这一年
荷属中美洲安的列斯群岛驱逐了美国军舰“马里安”号,维护岛屿稳固统治……
在非洲马里兰与小股德军发生冲突,荷兰人击退了对立,并且在随后的利益划分中占了上风。
在这个渴望扩张的北欧低地国家,血脉中蕴含着冒险基因,小而强悍,绝对是个不好惹的对象。
“哦,天呐,感谢上帝!”门德斯夫人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脸上充满惆怅的说道;“我们离开美丽的尼德兰已经有了多久了,我非常怀念家乡开遍的野花和高高伫立的风车,还有冬天把世界染成童话世界的白雪,那种冰凉彻骨的感觉真让人深深留恋。”
讲到这个话题,门德斯先生也颇为感慨;“王国的扩张需要具有牺牲精神的冒险者,我们需要为阿姆斯特丹和欧洲市场输送咖啡,可可和香料,英国人垄断了棉布和工业品贸易,能够留给我们的市场不多,国内的民众想要维持高品质的生活,拥有面积广大的殖民地就是必然选择。”
“亲爱的,为什么要我们牺牲奉献,难道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
“不要激动宝贝,门德斯家族从二百多年前就远涉重洋来到这里,我的祖辈曾经担任过荷属东印度公司台湾岛最高官员,一度有可能染指巴达维亚总
督职位,这是整个门德斯家族史上最荣光的时刻,背负着昔日荣光,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找到祖辈的印记。”
“嗯哼,说的非常好,我觉得你应该在王国议会上演讲,而不是在我面前炫耀那些陈腐的历史。”
“瓦特???”
门德斯先生满脸不解的坐了起来,门德斯夫人可不理他这一套,站起来一扭身子走开了,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我去看看楼顶上那个家伙有没有偷懒,这该死的酒鬼,肯定又偷喝我的波尔多红酒了。”
说完,丰满身影隐没在房屋拐角处。
门德斯先生无奈的一拍脑门,感觉和女人没有道理可讲,伟大而富有冒险精神的殖民运动传承不绝,到了她的嘴里竟然变成了陈腐的历史,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没有发觉,身后一左一右两个黑影借着傍晚昏暗的光线,悄悄的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