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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金黄,正是丰收季节。
李福寿信步走出去,来到庄园的院子里,只见一侧的空地上,数十名精壮大汉正在打熬身体,一片龙腾虎跃的气氛。
胡铁生和傅彭两位师傅在旁边指点,这些壮小伙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苗子,本身就有一定武术功底,只不过缺乏名家指点。
经过两位名师精雕细琢一番,实力飞速增长。
他们都是两位保镖头子的手下,直属于李福寿的核心卫队,各项待遇都是一等一的。
李福寿对自己的安特别重视,花费重金收拢一批心腹,这48名卫队成员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有人都办理了入籍,有机会率先挑选了白人女子,武器配备和生活待遇都比常人高上一筹,为了笼络人心,真下了番苦功夫。
这样一来
一众卫队成员地位超然物外,成为广大洪门兄弟都羡慕的香饽饽,都想成为其中一员。
“少爷吉祥!”
看到李福寿带着微笑走过来,训练场上的众人齐齐的收住了手,垂手半弯膝盖见礼。
这个礼节叫“单腿安”,又叫“打千儿”,是满清朝下人对老爷的常见礼节。
“免礼,瞧大伙儿今儿个练的高兴,指定两位师傅又教什么新鲜把式了?”李福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看着一众精壮大汉浑身汗流浃背,充斥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不由觉得手痒痒起来;“来吧,趁着没事咱过两招,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这一说,倒是没人敢上前。
傅彭双手抱拳做了个肥诺,说道;“少爷别吓坏了他们,这群毛躁小子还没有调教顺溜,手底下也没个轻重,还是我陪少爷过两招吧。”
“行,我这家传套路日子久也生疏了,今后可要请两位多指点。”
“少爷客气了。”
话毕两人动起手来,李福寿家传的游身八卦掌颇有渊源,因为从小习练基础打的牢,很有几分火候。
加上年轻力壮,腿脚灵便,一套拳打起来犹若惊鸿,与傅彭“乒乒乓乓”打得有声有色,一众卫队的汉子不停的鼓掌叫好。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站在一边的胡铁生师傅看得仔细,他知道傅彭手下最少留着8分力,只使出两分与大龙头过招,依然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话说回来
胡铁生与傅彭两人都是30出头的年龄,自小获名师授艺,浸淫拳脚工夫少说也有二十六、七年,靠这身出众的功夫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指着靠它吃饭。
那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日勤练不缀,狠下了一番苦功夫才有今天成就。
按照年龄看,正是实力处于巅峰时段,一拳一掌威力非同小可。
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区区草莽江湖人,朝廷肯定是看不上的,身怀高明功夫的宗师或立馆授徒,或屈身为富商大豪的护院随从,或牙一咬投军,吃上刀口舔血的朝廷军饷。
当今之世,武人哪有什么好去处?
像少爷这样把自己这等粗莽汉子引为心腹,吃穿花用都是一等一的,江湖人讲究的是知恩图报,纵然是把这条命卖给他又有何妨?
“嘿……且住手。”
李福寿仗着年轻与傅彭交手数十回合,最初的一股猛劲过去之后开始心虚气短,力道明显接不上了。
额头上汗渍渍的脸颊潮红,双手揉着胳膊腿直吸冷气;“傅师傅,你这胳膊腿都跟铁棍似的,早知道我还不如和兄弟们过几招,这下可好……估计淤青的一块块的有的罪受了。”
“请少爷恕罪。”
“别……我也不是怪你,知道你都在留着力呢,要是都像在纽约中央车站广场那样,一脚把岩石崩碎了,我这有多少都不够打的,只是久未活动了,感觉生疏了许多。”
“少爷说的是,现在趁着年轻多活动活动筋骨,实力再上一层楼只是等闲。”
“有道理,以后要经常在一起练练……”
话说到这里
远处码头传来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吸引了李福寿的注意力,脱口而出问道;“这是哪条船靠码头?”
“先生,我刚刚查了一下,是青城山号回港了。”
说话的是菲奥娜,她手上抱着一叠文件款款而来,身上摇曳的淡青色绣花长裙穿出了高贵风范,白皙玉颈在秋日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白光芒,仿佛圣女一般。
菲奥娜的身后跟着女黑奴克莉斯,深巧克力肤色细腻光泽,穿着侍女裙凹凸有致,别有一番异样风韵。
护卫队的一众小伙子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或者避开目光,菲奥娜的容颜实在惊艳,宛如圣洁的天使坠落人间,仪态令人不由自主折服。
“青城山号从烟台回来了吗?”李福寿随手接过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汗,放在克莉斯手里的银质托盘上,鼻端嗅到一股玫瑰花的幽香,不由自主的盯着克莉斯看了一眼。
这个小女仆啊,也是个撩人的小妖精。
菲奥娜湛蓝色的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之色,但是她现在身份不尴不尬的,而且李福寿行事向来独断专行,霸道的很,菲奥娜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的,青城山号比前往广州的龙虎山号回来更快,应该是一路顺利。”
“走,备马,去看看。”
李福寿一声令下,立刻有黑奴将他的坐骑雪里飞牵了过来,胡铁生与傅彭两人转身向马厩行去,准备跟着少爷一起到码头去巡视。
“码头就在近前,用不着兴师动众的,两位师傅就用不着去了。”
“少爷,这……那就让阿虎阿豹领着几个人跟您一起去,这两小子身手不错,办事也灵便。”
“行,马上出发。”
一行人等纵马而去,很快来到了布里斯班河码头边,远远就看到青城山号高大的船艏楼上,迎风猎猎飘扬的红河山旗帜,身穿劲装的水手们正在有条不紊的操缆作业,巨轮稳稳停靠在码头上。
货轮舷梯展开,美籍船长安东尼奥和见习船长耿宝贵等人见到少爷赶来,匆忙下船来迎接。
“吁……”
李福寿勒住了马缰绳,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马鞭走了几步抬头看,眼中一片凝重之色。
在青城山号的船舷边,拥挤着大大小小的脑袋,男人无一例外的留着金钱鼠尾辫,女人和少年无一例外的面黄肌瘦,身上穿着肮脏破旧的衣衫,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
“少爷,这一次我们货轮刚刚抵达烟台港,就得知鲁西南发生了大饥荒,很多活不下去的人卖儿卖女,我们仅仅用了两天就装满了一船,这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路上死了几个?”
“嗯……他们上船前已经调理了几天,可是毕竟此前的身子骨太差了,所以……所以死了二十几个,都抛海了。”
“唔。”
李福寿没有多说什么,手拿着鞭子踏上舷梯,上船之后一众水手齐齐的半跪行礼。
“给大龙头见礼,恭祝大龙头吉祥。”
“免礼,起来吧。”
李福寿转过头去看着黑压压跪倒一片的难民,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馊臭味,身上衣衫褴褛,眼神中流露出恐惧,无助和迷茫,还有深深的麻木之色。
这就是自己华夏的血脉同胞,可见现在的鲁西南大地是何等的一副场景?
李福寿呆呆的看着他们,心神剧震。
当他亲眼看到难民的这副惨状,远比道听途说来的更深刻,冲击力更大,心底深处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腐朽的大清国啊,你把我的华夏血肉同胞都弄成啥样了?
无语中眼眶湿润,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李福寿的眼泪让见习船长耿宝贵心神俱震,慌不迭地跪了下来请罪;
“卑职该死,这一路海上风大浪大,经过北部湾的时候遇上了10米狂风巨浪,所有人都只能关在船舱里,等到风暴过去之后死了十几个,舱底吐得一片狼藉,其后陆续又死了10多个人,我们害怕疫病传染,不得不部抛海了,是我考虑不周,请大龙头责罚。”
“唉……”
李福寿一声长叹,说道;“大伙儿都请起来吧,这一路海上颠簸你们受苦了,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耿宝贵作为见习船长当然有罪,考虑到新履任不久,经验欠缺,而且遭遇到台风骇浪,准许将功折罪,以观后效。”
“谢大龙头恩典。”
“起来吧,都起来吧,此事考虑不周我也有责任,没想到国内的情况这么糟糕。”
李福寿摇头叹息,看见一众难民陆续起身,神情惶恐的看着自己,招手对码头管事说道;
“立刻安排难民们下船,请何守田大总管主持相关接手安顿事宜,让庄园的黑奴们烧热水给他们洗澡,所有人都要换上暖和的新衣服,联系福临门饭店安排饭食,妥善安排住宿,传我的话……这批国内来的难民要好好的将养一番,为期十五日,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遵命,卑职立刻去办。”
在码头的安排下,大群难民陆续的下船,很多人来到码头上,腿软脚软一屁股便坐在地上,小半天也站不起来。
庄园里的黑龙们赶着马车过来,引起了难民们的又一阵惊慌骚动,怎么喊都压不下来。
他们从来没看过这么黑的人,莫非是在煤炭堆里滚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