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画杀人
正常情况下,死上两个江湖人,这种事官府是不管的。
毕竟这些煞气高手们大多将报官当作可耻的事情,是高手那就要自己亲手完成复仇,若是真跑去官府报案,再等官府抓人,别说其他的江湖同道了,就连仇人恐怕都会笑掉大牙。
只不过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
远在聚宝山的万人坑处,愤怒的衙役们已经将这里封锁了起来,平日里,对于这些煞气高手们,这些孱弱的衙役可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可眼下这些衙役们却都拄着水火棍,死死地盯着这些江湖高手,仿佛这些高手们杀了他们的亲妈。
后院之中也没什么响动,就连那两块磨盘都没人去动,若是放到往常,这两块磨盘怕是已经被人拉出火星子了,但眼下,那些拉磨的煞气高手们却都跟那些宋州人一起蹲在一边,一脸惊愕,像是在看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当然,若对方真的只是路过,那么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留下来的煞气高手们便是没有想到,这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吴捕头,居然也是个水货。
至于剩下这些没有走的,基本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自信的。
只可惜这吴捕头,好像也没多大本事。
好在新来的吴捕头平息了这场事端,和这些衙役们不同,这個叫吴清源的捕头更偏向于息事宁人,话说起来也好听一些——更重要的是,这吴捕头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州城那边调过来的。
而远在三山镇外的大路上,刚刚选择离开的那几个江湖客,还正在催马赶路。
“咦?哪来的年画?”
开什么玩笑,就这一群衙役,他们随便一个人抬手就能杀干净,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不仅没有给他们面子,甚至还敢挡在他们的面前?
确实有捕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不过这并非是他们想要找的那位姜捕头,而是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的,甚至还对他们伏低做小的,那位吴捕头。
“难道是我眼花了?”
“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毕竟优势在我。”
“老子不耽误你们查案,你们也别耽误老子的行程。”
可现在,都已经不用人去叫,就已经有高手,踩进了三山镇。
事情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们刚才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但强硬的态度之下隐藏着的,却是对于这件事的极度恐惧——能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声不响的把两个煞气高手的人皮剥了,也就能用同样的办法,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大伙好不容易弄出这条新财路,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饭碗就又给人砸了?
“大侠们慢走。”
这样说着,一众煞气高手们却纷纷拔出了兵刃。
“还是要变强啊,不变强的话,就会像他们一样。”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造纸原料,不能糟蹋。
必须要赶快逃出去,不然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并且逃出去之后,还要马上找高手来处理——这么恐怖的地方要是不被除掉,大伙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
“那是,那是。”
有了这句话,那些原本有着自己行程的煞气高手们便都离开了,但也有一部分没什么事的煞气高手留了下来,有些人是时间不紧,有些人干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总的来说,他们都想看看,这位吴捕头,到底能查出个什么东西。
不是这些所谓的煞气高手,而是真正能够被称作高手的人物,这种人物往往都会坐镇一方,天知道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就像真正的猛兽往往都有自己的掠食领地,并且不会轻易去冒犯其他猛兽的领地一样,这种捞过界的行为是很容易引起生死搏杀的。
一言不合之下,竟是要当场动手!
他们下意识地拔出了兵刃。
“……”
“事情查出来之前,谁也不能走!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待!”
连同其他的那些煞气高手一起。
就在他们准备决死拼命的时候,那吴捕头整个人却飘了起来,紧接着,轻飘飘的吴捕头就穿过了他们的身子,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吴捕头的身形,居然如此的单薄。
人群之中,有煞气高手竟指着吴捕头和那些衙役们的背影,开始训起徒弟来。
真是反了天了!他们怎么敢的!
哪有谁会不声不响,把人皮给扒了的?
驿站不算大,柜台后面没多远就是后厨了,只不过眼下的后厨却空无一人,这只手没有找到它要找的那个目标。
擦了把脸上沾到的血,吴捕头便又一次恢复了那精明能干的样子,但那质朴刚毅的脸上,此刻却已经多了几分阴霾。
衙役们抬着尸体回到了镇上,这吴捕头却临时说有事要做,衙役们本就和这个新来的捕头不太对付,因此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他们看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刚把尸体抬进县衙的时候,那吴捕头的身子,却整个飘了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吴清源吴捕头站在这里,代表的不仅仅是三山镇本地的衙门,若是对方就这么死在这里,那些远在建康的,领了朝廷编制的掌兵使们,恐怕也会站出来为此人出头。
听到吴捕头居然这么说,煞气高手们却愈发地恐惧了。
吴捕头叹息一声。
他们都觉得,自己能打死那个凶手。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真有本事的话,不说煞气外放,怎么也能做到最基本的煞气入体了,只看这吴捕头轻飘飘的样子,恐怕也就是个普通人的身手,普通人又能有什么本事呢?
毕竟这个事即便是对于他们这些煞气高手来说,也有点邪门了。
明明是熟人相见,但这些煞气高手们却愈发地惊恐了。
这手段就不像是江湖人的手段,更像是一场复仇又或者说处刑,但这还不是最为离谱的地方。
在互相没有发现彼此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相安无事,但眼下他们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那也就只能决出一个生死了。
这样想着,吴捕头拔出腰刀,竟是直接切下了自己的左手。
其实真算起来,区别也不算太大,毕竟老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惜了这张画作。”
“小!太小了!”
一一四.四一.七七.一
最为离谱的是,那一夜,十个草庐里都有煞气高手在感悟,谁都没睡觉,两个草庐里的人被扒了皮,剩下八个人竟毫无察觉。
并非是迅猛的飞行,而是更为轻盈的飘,随风飘荡的吴捕头就像一个风筝一样,随风之上,一路飘向了远方。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吴捕头非但不是捕头,甚至连人都不是。
“这……怎么做到的?伱原来明明那么大……不是,那些肉呢?那些骨头呢?你把那些多出来的都藏到哪去了?”
所以,巨人呢?
那两层楼高的巨人,便是这只手的目标,纤薄的手掌可以轻松滑入肌肉纹理,也可以轻易切入骨骼的缝隙,每一个好画师都是一个精通人体结构的大师,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能力随便摆弄一个人的生死。
少年挠了挠头,便又坐回去了,只看那疑惑的表情,大概是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当成了飘落的叶子。
可对方非但住在了这里,甚至还出手捉了两只燕子。
“现在说起软话来,倒显得我像是个恶人了。”
然而这少年却没能接到这纤薄的左手,或许是因为风吹的缘故,这左手却直接竖在了少年的面前。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有些煞气高手要着急走的原因,毕竟这件事细想下去实在是太过骇人。
就在这只左手还在搜寻目标的时候,院子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这可不像是一个捕头会说的话,他们面前的吴捕头很可能有别的身份。
更何况那个目标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显眼,简直就是天生的靶子。
“米粒之珠也敢争辉?”
“这就是修行的成果!”
刚刚还在围观的那些煞气高手们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快看!我小不小!”
只是一个低头的动作,他的脑袋就直接跌在了地上。
为首的煞气高手眼底已经透出了杀意。
吴捕头面无表情。
为首的煞气高手这样说着。
为首的煞气高手咽了口唾沫。
<div class="contentadv"> “还请您高抬贵手,兄弟们日后必有厚报。”
疾驰的奔马突然停了下来。
几个江湖人的小事,算不上什么大事,反正每天都会有各种江湖人死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种事没有谁会在意——但真正的问题从来不在这些江湖人身上,他们就算呼朋唤友,拉帮结派,真想找到高手过来,也是需要点时间的。
这只手是如此的轻薄,竖起来的时候甚至比纸张都要薄上几分,以至于这少年一时间,竟几乎看不到这左手的存在。
“也行吧,你们想要交待,那老子就给你们一个交待。”
为首的煞气高手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整个视线却突然开始不断地旋转起来。
“去……对!去建康!去找那些掌兵使!我记得那个叫姜文远的高手以前就是捕头,他一定能把这边给……嗯?”
“这就是要开战了。”
吴捕头摇了摇头,随后挥了挥手,便有身形巨大如雄鹰的燕子从半空中降落,将这些尸体抓了起来。
抓着尸体的燕子们飞上了高空,向着三山镇的方向飞去,如同倦鸟归巢。
当然,他们或许在战斗上有着足够的本事,可落到查案子上,就明显不够专业了,所以在合计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由吴捕头来带队搜查,他们也都想知道,这剥皮的案子,到底是谁干的。
所以说,那个巨人,到底在哪里?
“成了!”
毕竟这是他的领地,是他为自己打造的完美世界,又怎么能让外来的强者踩进来呢?
更何况眼下的他可是有着极大的优势,他只是暴露了燕子,又没有暴露自身,也就相当于,眼下还处在敌明我暗的阶段——这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意控制攻击强度,不管是直接发动致命的突袭,还是先试试这高手的成色,一切进度都由他把控。
绕过门口的少年,纤薄的左手飘到了驿站,这一次,柜台后面的老者就没能发现这只手了——不过这老人也并非这纤薄左手的目标,于是在半空中打了个旋之后,这只左手便继续向着后面飞去。
“必须逃出去!这里有古怪!”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逃出镇子,那是因为他们骑了马,明明他们走的时候,这吴捕头还在处理案发现场,眼下又是怎么用这么快的速度跑过来的?
“你其实应该再硬气一点的,像刚才一样硬气。”
“吴捕头,之前有什么过节,我们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单薄得,就像是一张纸一样。
“暂时没什么线索,先把尸体都抬回县衙吧,案发现场这边也保护起来。”
“你……”
为首的那个使用短斧的煞气高手,已然汗流浃背。
或许是在后院里?
纤薄的左手继续飘了进去。
被切下的左手随风而去,如同吴捕头之前那样,只不过这一次,这支左手却一路飘到了那栋老旧驿站的门外——门口有个少年守门,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眼见得这只轻薄的左手随风飘落,甚至还好奇的用手去接。
“也行吧,既然吴捕头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子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今天的事就到这里了,老子就当没见过他们。”
吴清源吴捕头尽力赔着笑脸。
虽说在这些煞气高手眼里,江湖仇杀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那大多都是明刀明枪的你来我往,大伙砍人都讲究一个效率,把人砍死也就差不多了——就算真打出火气来,顶天了也是把人给大卸八块,又或者干脆碾为齑粉,切成臊子。
院子中央,有身高约莫六尺的壮汉正放声大笑。
“真男人就该能大能小!”